早上,趙四吃過朝食,到東城兵馬司點了卯,便硬著頭皮和幾個同僚前往紀府。
羅織罪名,誣執良民這種事他們沒少做,但還是頭一回對高門貴婦下手。
想到那位“戰功赫赫”的抄家丞相,他就腿腳發軟,想要掉頭走人。
但盧三少一句話就能讓指揮使革了他的職,又捏著他諸多把柄。
他就是不從也得從。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身為東城兵馬司最底層的編外衙役,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隻能暗暗祈禱那位紀夫人識相點,給盧三少好好賠個禮道個歉,也祈禱盧三少見好就收,可千萬彆發瘋做出無法挽回之事。
同僚們顯然和他一個心情,到了紀府門前,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伸出右手。
“錘——剪——帕!”
三個剪子一個帕。
趙四輸了。
他閉上眼睛,敲響門環。
“紀大夫人在嗎?我們是東城兵馬司的衙役,盧三公子說紀大夫人偷了他的狗,煩請紀大夫人去兵馬司走一趟,說明一二。”
門房聽完,說了聲“請稍等”就派人去內院通傳。
不一會,通傳的丫鬟折返,笑容可掬道:“我們夫人要準備一會才能出門,幾位差爺裡邊請,先喝杯茶吧。”
趙四心中稍寬。
原本還擔心這位紀大夫人拒不聽傳,沒想到這麼客氣,跟平常小商小販沒什麼兩樣。
想到這位的出身,他頓時了然。
窮鄉僻壤出來的孤女,就是尋常百姓,百姓見了他們衙差,向來恭敬有加。
這位便是走運當了高門貴婦,骨子裡也還是個小老百姓。
區區草民,還不是輕鬆拿捏?
他昂首闊步,率著幾個同僚走進紀府,隨通傳丫鬟去了倒座房會客廳。
喝茶時,他翹著二郎腿打量會客廳布置,心想回頭見著其他同僚,可以好好吹一吹了。
他可是到抄家丞相府上做過客的人!
不曾想,一盞茶喝完,困意排山倒海襲來,他眼前一黑,歪倒在交椅上。
睜眼醒來,發現自己仰躺在一個幽暗的房間裡。
全身上下就跟醉成爛泥一樣,無力動彈。
他勉強轉了轉脖子,看向側麵。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五花八門的刑具,這些刑具的數量和花樣,比他們在東城兵馬司私設的刑房多得多。
而且還往下滴著血!
簡直跟無間地獄似的。
他驚了片刻,將頭轉到另一側,一個長著牛頭的人,抓著一把刀,往他腹部一劃拉,掏了個血淋淋的腰子出來。
!!!!!!
胸口堆疊的衣物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無法查看腹部,但能感受到腹部被劃開的觸感,以及缺了臟器的空虛。
這……這裡果真是地府?
剛這麼想著,一個長著馬麵的人出現在牛頭人旁邊,嗤笑道:“還沒交代?臟器都掏空了,他下輩子可就要投胎成螃蟹了。”
螃蟹?
投胎成老鼠蟑螂都比投胎成螃蟹好啊!他最愛吃螃蟹!
“交代什麼?”他竭力張嘴,“我說,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