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麵冷漠道:“你在人間犯下的罪行。”
趙四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惡行全部說了出來。
諸如敲詐勒索商販,偽造文書、羅織罪名拘捕良民,以緝盜為名洗劫商鋪,濫用私刑,幫自家指揮使家的三少爺教訓得罪他的人……以及誆紀大夫人去東城兵馬司。
他每坦白一樁,牛頭人就拿筆墨在旁邊寫下一樁。
末了,將他整個手掌按在裝著腰子的托盤上,沾了一手鮮血,再按到供詞上。
他看著那隻腰子,欲哭無淚。
下輩子他不會投胎成一個沒有腰子的男人吧?
那還怎麼活呀!
卻見牛頭人拿著供詞走向房門,拉開門後,說道:“幾位大人,證詞都在這了,你們過目一下。”
他不由好奇。
這牛頭馬麵口中的大人,是閻羅王,酆都大帝呢,還是地藏菩薩,城隍爺?
下一瞬,門外走進幾個人,幾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這、這不是刑獄司的幾位提刑官嗎?!
他押過不少犯人給他們呢!
隻見其中一位提刑官走到他身側,嘖嘖讚歎道:“紀夫人真是慧心巧思,隻靠一杯曼陀羅茶和一隻豬腰子,就審出了我們用酷刑都未必審得出的口供,佩服,佩服。”
趙四:“!!!”
這是豬腰子?!
他忽而發現自己能動了,趕緊坐起,低頭查看自己的肚子,果真完好無損。
好消息:沒被嘎腰子,下輩子還能投胎做個完人。
壞消息:馬上要被嘎了。
他如喪考妣地看向摘下牛頭頭套,露出女子麵目的紀大夫人。
人,怎麼能鬼到這個份上!
竟然裝牛頭馬麵騙他!
想到自己方才交代的罪行,他隻能安慰自己,黃泉路上不寂寞,有指揮使父子和大把同僚陪他呢。
盧傳宗正在東城兵馬司心疼兒子的腿。
大夫說了,這條斷腿需要大半年才能康複,且好了也不一定能正常行走。
他頭兩個兒子都夭折了,就剩這麼一個兒子,捧在掌心怕融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平日供祖宗一樣供著,竟要變成個瘸子!
若是旁人乾的,他早就把人拘來,塞進他發明的“餓鬼籠”,將人折磨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可那人,偏偏是紀長卿的長嫂。
雖說他有個備受皇帝寵愛的女兒,但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拎得清的。
隻能寬慰兒子:“等風頭過去,我把那個傷你的丫鬟給捉來,任你教訓。”
盧祖安淡淡應了句:“好。”
心想等他出手,得等到猴年馬月,他可沒這耐性。
他朝門口張望了下,蹙起眉頭。
趙四幾個怎麼辦事的?都去了半天了,還沒把那臭娘們誆來,真是廢物!
正要遣人去紀府看個究竟,門外突然走進一夥人。
盧傳宗見是刑獄司的提刑官,忙迎上去:“張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來人手一揚,一張逮捕文書出現在他眼前。
“東城兵馬司指揮使盧傳宗,涉嫌徇私枉法,敲詐勒索,私設刑房,草菅人命……其子盧祖安屢傷人命,作惡多端,現一同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