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時冷飲也不起作用。
皇後剛剛吃了一碗冰雪冷元子,心裡依然一肚子火。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估馮氏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人家。
不管何人出手,也不管麵對何等惡劣局麵,馮氏都能迎刃而解,逢凶化吉,跟妖怪成了精似的。
她手中的牌不多了,剩下那些留著還有大用,實在舍不得就這麼丟給馮氏糟蹋。
卻又無法看馮氏逍遙在外。
焦灼得人都便秘了。
永寧見她愁眉苦臉,坐到她身旁,挽著她的手臂,親昵道:“母後,什麼事讓您這麼煩心?說出來聽聽,好讓我替您分一下憂。”
她隻生了一兒一女,太子打小和她不親,永寧卻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不但從不忤逆她,還總是在她失意時陪伴在身旁,即便已經成婚出宮開府,仍常常回宮探望她。
因而她不願讓她卷入旋渦,徒添煩惱。
“你恣意生活便好。”
她拍著永寧的背道。
“不過是些許小人作祟,母後很快就能收拾掉,你不用擔心。”
永寧搖頭:“母後,我小時候您這麼說,我長大了您還這麼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您的左膀右臂?”
“您不讓我曆練曆練,我如何成才?”
“告訴我好不好?”
看著眼前雖還有幾分驕縱,但已然脫去稚氣的女兒,皇後轉念一想,溫室裡的花,終究經不起風雨捶打,也許該讓永寧曉事了。
便把馮氏如何壞太子好事,以及她如何找人對付馮氏卻屢屢受挫的事說了。
不曾想,永寧聽罷,“噗嗤”一笑。
“母後,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她歎息道。
“區區螻蟻,一腳踩死就得了,何必整那麼多彎彎繞繞?”
皇後愣住。
“一腳踩死?怎麼踩?她身邊有紀長卿的人護著,可不好刺殺。”
永寧輕蔑一笑。
“紀長卿再厲害,能厲害得過我們皇家?母後您等著瞧好了,我保管三天之內,送那小賤人上西天。”
皇後一把抓住她的手。
“母後將事情說給你,是讓你長點心眼,不是讓你出手對付她的,你不知道,她這人邪門得很,誰想害她都會為她所害……”
永寧寬慰道:“母後,你是被芍藥姑姑的死給嚇著了,她沒什麼了不起的,您信我。”
皇後見她神色堅定,心中的猶豫也消散了幾分。
“好,你姑且試一試,但千萬不要直接跟她對上。”
永寧點頭:“我記住了。”
她出宮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後,立刻召來心腹嬤嬤,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兩天後,馮清歲剛要出門遛狗,清輝暖絨閣一個小夥計突然急匆匆登門找她。
“東家,不好了,永寧公主報官說穿了我們的毛衣後中了毒,官兵把徐嬤嬤和青麥他們都抓走了。”
馮清歲:“……”
她先前探聽皇後的消息時,了解過永寧公主這位皇後愛女。
永寧公主性情十分驕縱,稍有不順便橫眉豎目,動輒打罵身邊人,縱是駙馬也不例外。
平日仗著自己是皇室公主,沒少作威作福。
打從街市經過,聞得誰家狗吠,立時便要侍衛將狗拖出來當街杖斃。
凡遇阻路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催動車駕碾壓而過。
以至於街市行人,但凡聽到她的鑾鈴聲響,登時跟遇到豺狼虎豹似的,倉皇閃避。
小兒當即止啼。
如此跋扈專橫,自然沒少被言官參。
但她在皇帝麵前極儘乖巧,又能說會道,總能找到理由為自己開脫,至今不曾受過嚴懲。
此番宣稱中了清輝暖絨閣毛衣的毒,定是打算給她扣一個謀害皇室的罪名,將她抓到牢裡,再聯合獄卒奪她性命。
計謀簡單粗暴,但有效。
馮清歲剛聽完夥計稟報,衙差就上門抓人了。
“紀大夫人,永寧公主告您謀害皇室,請您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這衙門有去無回,馮清歲自然是不會去的。
但她身上沒有誥命,無法直接拒絕衙差執法,唯有采用拖字訣:“二位差爺稍等,容我跟婆母稟一聲,再隨二位前往。”
說完吩咐門房:“好好招待二位差爺。”
便牽著狗進了二門。
眾衙差不敢在丞相府邸造次,料想馮清歲也不敢逃,便隨門房去了倒座房喝茶等候。
馮清歲回了破浪軒,立刻從箱底翻出一瓶藥,而後找到在屋簷上用膳的遊隼,招手示意它下來。
遊隼丟下獵物,展開雙翅,滑落至她左臂。
“等會幫我個忙。”
馮清歲撫著它的背毛道。
“做好了請你吃鴨子。”
“嘎!”
遊隼歡快地應了下來。
馮清歲將它和那隻瓷瓶交給五花,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五花點點頭,找了件鬥篷穿上,將遊隼藏到鬥篷裡,而後抱著它從角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