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歲隨後去了慈安堂找戚氏。
“娘,麻煩您和他們周旋一下,拖上一兩炷香時間。”
將事情告知戚氏後,她拜托道。
戚氏二話不說,徑直去了倒座房,指著那些衙差的鼻子大罵:
“你們找仵作驗過屍了嗎!屍都沒驗就上門拿人,行的是哪門子王法?她說中毒就中毒?有沒有想過她得了癔症,在那胡說八道……”
她是一品誥命夫人,便是犯了法,也得稟到聖前,讓皇帝奪了她這誥命,衙門才能拿人。
衙差們自然不敢跟她硬碰硬。
唯有硬著頭皮和她解釋:“永寧公主府的汪公公來報的案,說是禦醫已經看過了,永寧公主穿了清輝暖絨坊的毛衣後,全身起了紅疹,高熱不退,危在旦夕……”
戚氏打斷他的話:“哪個禦醫?”
衙差們:“全禦醫。”
“永寧公主人都快沒了,就找了這麼個我連名字都沒聽過的禦醫去看?”
戚氏冷笑。
“汪公公怕是跟永寧公主有仇。”
衙差們:“……”
“你們先讓汪公公把太醫院使、副使、院判還有各京城名大夫全部請去永寧公主府,多方會診,確定永寧公主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審問過她身邊伺候飲食起居的所有人,確定不是遭人投毒,再找清輝暖絨閣問罪也不遲。”
戚氏麵無表情道。
“她身上穿的也不止一件毛衣,既然要查衣物,那就該一視同仁,把她所有服飾甚至床褥被鋪枕頭全都查一遍。”
衙差們聽得冷汗涔涔。
戚氏橫了他們一眼,繼續質問:“什麼都沒核查,人家報個案你們就上門拿人,誰給你們的權利?”
“隨隨便便就能給人定罪的話,你們今天進了我們府門,明天我有個頭痛腦熱,是不是可以告你們投毒?”
衙差們:“……”
彆說了,彆說了,再說就要跪了。
來之前怎麼沒人告訴他們,紀相這位寡母口頭功夫如此了得!
戚氏難得開腔,頗有幾分意猶未儘,還要繼續,卻見這些衙差拱手告辭:“老夫人,我們先回衙門,將您的建言稟報大人,回頭再來拜訪您。”
“彆來了。”戚氏擺擺手,“我們紀府不歡迎你們。”
衙差們:“……”
衙差們被罵得狗血淋頭之時,永寧公主正在府裡吃甜瓜。
她身上沒有任何紅疹。
也不曾高熱。
全禦醫跟衙門說的症狀,全是她瞎編的。
雖然她完全可以吃點藥裝得更逼真一點,但——
“區區螻蟻,也配得上我用苦肉計?能給她安個罪名就不錯了。”
若是在大街上見著馮清歲,她直接就讓人推到車輪下碾死了。
哪裡用得著如此麻煩。
“人帶到衙門沒有?”
她邊問汪公公,邊將手上瓜皮丟向立在一旁的侍女。
侍女手忙腳亂地接住。
汪公公恭敬道:“奴才報完案,衙門便派衙差去紀府拿人了,想必此時已將人帶到大牢。”
永寧公主滿意點頭。
“獄卒那邊都打點好了?”
“打點好了,定不會讓她活過今天晚上。”
永寧公主從榻上站起,看向簷外天空,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她死了,母後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空中突然多出一道黑影。
是一隻大鳥。
“嘎嘎!”
大鳥盤旋不去,粗嘎的鳥聲一聲接一聲,擾得永寧公主心煩意亂。
“把父皇賜給本宮的那把弓箭拿來。”
她冷眼道。
“本宮要親自射殺這隻孽畜。”
侍女聽令,旋即取了弓箭給她。
永寧公主站到庭院裡,搭箭拉弦,瞄準在低空徘徊的大鳥,剛要鬆手,那隻大鳥突然如離弦之箭般朝她俯衝下來。
她驚駭不已,慌忙後退。
“來人,護住本宮!”
侍女們連忙奔向她,但沒有任何人的速度快得過空中那隻大鳥。
清晰看見大鳥翎羽的刹那,永寧公主下意識抬起右手,遮擋臉部。
鳥爪在她手腕剮過。
尖銳疼痛襲來。
“殺了它!立刻給本宮殺了它!”
她捂著流血的手腕怒吼。
侍女們急忙去找護衛。
然而大鳥抓完即走,再也不見蹤影。
永寧公主眼前一陣陣暈眩,剛說完“鳥爪有毒”便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