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木然點頭。
確實。
沒人會當眾宣揚家醜。
不過也沒人會在大好日子讓戲子說這麼個影射自家人的本子吧?
這本子到底哪裡花好,哪裡月圓了?
他們聽著可全是花殘月缺。
旁人不明所以,聞既明這個當事人還能不明白?
他就說妻子為何打從新婚夜開始,定要熄燈去一趟淨室才回來和他敦倫。
為何一懷上孩子就不許他同床共枕。
為何生完孩子說是傷了身子以後不能服侍他,大度地給他張羅納妾。
卻原來和他敦倫之人,懷胎九月生下龍鳳胎之人,根本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是受製於人的妻妹!
甚至連當初救了他的人,也都是妻妹!
這位妻妹,應該就是他素未謀麵的戚三小姐。
婚後這一年半,他時常來戚家,戚家上上下下基本都見過了,隻有那位戚三小姐,不是住在莊子上養病,便是待在府裡養病,緣慳一麵。
枉他自詡有識人之能,提拔的屬下從來不曾看走眼,竟被枕邊人當瞎子愚弄。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戲台頂上那女子猶自顧自往下說。
“說到這裡,諸位看官估計要納悶,這出戲裡盛氏母女如此憋屈,為何戲名叫花好月圓?彆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那嫡長女兒女雙全,自然用不上庶妹了,之所以沒在庶妹分娩後立刻除了她,是怕孩子立不住,想等一等。”
“等了半年多,眼看孩子健康無虞,便決心對庶妹下手。”
“剛好這時有知情人暗中威脅她,要她謀害某位夫人,否則就把事情宣揚出去。”
“她便故技重施,讓庶妹去殺這位夫人。”
“事情若成,受人脅迫之事了了,庶妹也償命了,她坐擁一雙兒女和前途無限的夫婿,豈不就是花好月圓,人壽年豐?”
眾賓客:“……”
原來是諷喻劇啊!
如此花好月圓,真是歹毒至極。
戚玉莞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化眼神為利箭,將屋頂那賤婢紮成刺蝟。
偏偏當場發作不得。
非但不能發作,還得帶頭鼓掌,以免聽眾把戲中人和她混為一談。
賓客們見她從始至終都從容得體,一時也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這就是一出戲呢。
他們茫然地跟著鼓掌。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洪亮的嗓音:“戚玉莞在哪裡?有人狀告你迫奸、禁錮、詐冒抱養他人子女、脅迫殺人,請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眾賓客:“!!!”
戚玉瑤:“!!!!!!”
剛剛這出戲的嫡長女,當真是長姐?
戚玉莞險些暈過去。
“誰報的案!”
她撐著圈椅扶手站起,看向戲堂外側站著的公差,怒不可遏道。
“這是誣告!你們怎能僅憑三言兩語就將我定為嫌犯!”
“我報的案。”
一道輕軟的女聲響起。
聞既明瞳孔一震。
他認得這個嗓音,夫妻敦倫時,他偶爾會聽到一絲這個嗓音,先前還以為是妻子嬌羞時才會發出的嗓音,卻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