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既明怔怔地看著眼前女子,仿佛是第一天認識她。
他從未聽過這般驚世駭俗之言。
他的祖母,他的母親,他的姑嫂姐妹,這世間萬萬千千女子,無不以相夫教子為己任,以丈夫兒孫為自己奪誥命為榮。
戚玉真卻說她要做自己。
想要跳出內宅,去做她想做的事,跟最出色的煙花匠爭鋒,而非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養兒育女,打理庶務。
“原來女子也會有這般遠大誌向。”
他喃喃自語。
戚玉真啞然失笑:“這算什麼遠大誌向?我若想和你一樣做兵部侍郎,或者做兵部尚書,那才稱得上遠大。”
聞既明:“……”
那恐怕不叫遠大,而叫逆天。
他算是看出來了,戚玉真就是個強種,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我尊重你的選擇。”他沉聲道,“我勸你做彆的事,也隻是希望你能過安穩日子,不想看到你有任何閃失。”
“你的手臂看過大夫沒有?我可以請禦醫……”
“我已經看過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了。”戚玉真打斷他的話,“多謝你的好意。”
聞既明:“???”
“你說的是太醫院院使?”
她什麼時候跟太醫院院使攀上了交情?
戚玉真道:“是馮夫人。”
聞既明隻認識一個馮夫人,便是剛殉職不久的紀相的寡嫂。
他知道馮夫人會醫,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看著戚玉真認真的表情,他將質問咽回腹中。
算了,對傷患來說,能救治他們的大夫就是最好的大夫,沒必要為此爭辯。
回頭他找禦醫要最好的金瘡藥給她便是。
戚玉真不再理會他,逗倆孩子玩了會後,將抓來的藥交給廚娘煎熬,便回房琢磨煙花配比。
聞既明翌日送了金瘡藥過來,順便告訴她一個消息:“我搬到隔壁院子住了。”
戚玉真擰眉:“你住到這裡做什麼?”
“聞府離這太遠,我從官署回府,用過晚膳,再過來看孩子,孩子都睡了,不如住近一點。”
聞既明回道。
戚玉真:“你住這麼近,我不好說親。”
雖說她平日都在郊外租的院子製作煙花爆竹,但隔壁住著個兵部侍郎,總歸讓人放不下心。
聞既明:“……”
她還想著嫁給旁人?
幸好他搬過來了。
“我可以給你做媒夫。”他繃著臉道,“你要真打算說親的話。”
戚玉真:“……”
她冷哼了一聲:“那就麻煩聞侍郎了,我不拘相貌功名家世,隻要人品正,身體好,性情溫順,活兒夠好,願意入贅。”
聞既明一聽“活”字,臉色登時就變了。
他咬牙切齒道:“放心,我定給你找個十成十符合條件的。”
等會他就讓人將書肆的避火圖都買回來,不信掌握不了讓活兒變好的本事。
“對了,你去郊外製煙花隻帶著個丫鬟,未免也太危險,我給你安排點人手。”
戚玉真瞬間警惕。
“不必,我會雇護衛。用了你的人,萬一秘方泄露,可就扯不清了。”
聞既明:“?!”
竟然懷疑他會偷她秘方?
到底有多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