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取來後,宗老夫人當著眾賓客的麵展開,道:“秋兒閨中鮮少出門,又走得早,可能很多人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這是她出閣前,我請石老給她畫的,你們看看,是我的秋兒和馮夫人像,還是這位婦人和馮夫人像。”
石老乃大熙有名的畫師,尤擅畫人,畫風獨具一格,已於多年前仙逝。
賓客裡不乏石老的墨客知音,一眼便能分辨石老畫作真假。
“確是石老真跡。”
他們點頭道。
畫上女子栩栩如生,和站在畫作旁邊的馮夫人看著宛若一人。
隻是兩者神態不一。
來認親的婦人攥住裙擺,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明明是我的大丫……”
男人嘴硬道:“我們鄉下人可不認得什麼石老,休想拿一幅畫便想將我們大丫誆了去,大丫是我們的閨女!”
話音剛落,兩個衙差走進宴席。
“有人遞了狀子,告你二人假稱父母,拐帶良家女子,跟我們回衙門走一趟。”
夫婦倆臉色齊變。
“我們隻是上門認親,怎麼就成拐帶良家女了?你們衙門怎能清白不分……”
話未說完就被衙差戴上枷鎖,押出宴廳。
眾賓客回過神來,紛紛送上賀詞。
“恭喜老夫人壽辰添福,馮夫人認祖歸宗,雙喜臨門!”
“馮夫人這眉眼氣度,活脫脫就是宗家血脈,今兒骨肉團圓,可喜可賀。”
宗老夫人頷首:“多謝各位。”
她拉著馮清歲坐回宴席。
笙簫聲起,菜肴次第呈上,席間歡聲笑語,一片祥和。
西紀府裡,賀氏和紀鴻德臉上,卻陰雲密布。
他們派了人盯著宗府,第一時間知道了那對夫婦認親失敗,被送去衙門之事。
旋即又從宴罷離開的賓客口中打聽到失敗緣由。
“馮氏那煞星居然是宗家血脈!”
賀氏咬牙切齒。
她千尋萬找,好不容易找了個容貌和馮氏有幾分相似,又剛好生過一個和馮氏差不多年紀的女兒的婦人。
那婦人和丈夫在荒年裡將女兒賣給旁人換了口糧,正好可以胡扯一番,把馮氏說成是他們在荒年失散的女兒。
誰知——
紀鴻德神色不虞道:“你不是見過宗氏嗎?怎麼沒認出馮氏是她女兒?”
賀氏恨恨道:“我攏共也就見過宗氏兩麵,還都是在宴席上,隻是打了個照麵而已,如今都過去十幾二十年了,哪裡記得她什麼樣子。”
宗氏融合了父母長相,像宗老將軍多過宗老夫人,她甚至都沒見過宗老將軍。
紀鴻德長歎了口氣,問道:“那兩人不會牽扯到我們吧?”
“你放一百個心。”
賀氏回道。
“我讓何三去辦的,隻讓他們簽了白契,沒去官府報契稅,衙門追查不到我們身上。”
何三是她的陪房,平日替她打理陪嫁莊子,不曾在常安街露過麵。
便是紀長風和馮氏從那對夫婦口中套出何三的長相,也不知道何三是誰的人,無從找起。
事實如她所料。
那對夫婦經衙門審訊,交代說是有人找上他們,讓他們冒充馮夫人親生父母,還讓他們簽了賣身契。
那人他們不認識,隻能描述大致長相。
燭影模擬畫出那人長相後,交給馮清歲,馮清歲認不出那人,紀長卿也認不出。
但——
“排除一下就好了。”
馮清歲道。
“先從住得最近又和我們有過節的人家開始查。”
燭影不解:“為何要從住得最近的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