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盛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看著眼前那一摞錢，又抬頭看向陸陽那雙深不見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
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
陸陽的平靜，比任何憤怒的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他完全沒按趙天盛預想的劇本來！
“嗬，”
趙天盛強壓下心頭莫名升起的一絲煩躁，冷笑一聲，試圖找回場子：
“陸陽，你算哪根蔥？替她出頭？”
“你憑什麼替她給？”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目光挑釁地看著陸陽，又掃了一眼旁邊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沐紫晨。
“我再說一次，欠條！”
陸陽平靜的看著趙天盛，語氣漸冷。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沒有威脅的語氣，卻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心驚。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氣場以陸陽為中心彌漫開來。
趙天盛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著腳邊那六捆嶄新的鈔票，又看看陸陽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眼睛，再看看旁邊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的沐紫晨。
他精心設計的陷阱、他預期的掌控和羞辱，被陸陽破壞了。
一股憋屈的怒火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交織在心頭。
他死死盯著陸陽，拳頭在桌下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趙天盛從錢包之中翻出了那張沐紫晨簽過字的借條，隨手丟在一邊。
然後撿起腳邊的鈔票，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
陸陽對趙天盛說道。
“看一下。”
陸陽將目光放在沐紫晨身上。
沐紫晨撿起那張借條，看了一眼。
“沒問題。”
看到自己前天簽下的欠條再次回到自己手裡，沐紫晨鬆了口氣。
然後開口說道。
隨後，那張欠條在沐紫晨手中變成了幾片破碎的紙屑。
她隨手一揚，白色的碎片如同肮臟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在的地上。
“錢貨兩清！”
趙天盛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眼神陰狠地剜了陸陽一眼，又充滿怨毒地掃過沐紫晨。
陸陽仿佛沒看見趙天盛的失態，也沒看見地上那些碎紙。
招呼著沐紫晨離開了這裡。
不過他知道，這可能隻是一個開始。
趙天盛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消停。
······
中海大學校園網的服務器，在九月一日這個本該平靜的清晨，承受了它短暫生命中最猛烈的流量衝擊。
論壇上最新發布的一個帖子，如同滴入滾油的水珠，徹底炸開了鍋：
【勁爆實錘！女神沐紫晨昨夜未歸！同行的竟是他？！有圖有真相！】
主樓隻有一句話，據知情人士爆料，昨晚沐紫晨沒有回宿舍，陸陽也沒有回宿舍。
剩下就隻有一張用老式數碼相機拍攝、噪點明顯但關鍵信息無比清晰的抓拍照：
昨天清晨沐紫晨和陸陽的照片。
拍攝者顯然離得不近，角度也刁鑽，恰好捕捉到了沐紫晨伸手拉著陸陽時的動作。
帖子下麵，瞬間蓋起了摩天大樓：
“臥槽！我看到了什麼？大清早的這麼勁爆？沐紫晨？陸陽？深夜未歸？這信息量太大我CPU乾燒了！”
“還用問嗎？明擺著！昨天青藤畫廊的事都傳開了，沐紫晨弄壞了趙公子朋友的頂級哈蘇，欠了六萬塊巨款！”
“樓上正解！我就說昨天沐紫晨失魂落魄的！原來是被巨額債務逼到絕路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陸神這算是…英雄救美？還是趁火打劫？”
“天啊！沐師姐？！不可能吧！她不是這樣的人！”
“就我有疑惑嗎？陸陽能拿的出六萬塊錢嗎？”
“最新消息，學校裡最火熱的中海家教網就是陸陽辦的，六萬塊錢灑灑水了！”
“陸神做事需要向你們解釋？他賺多少錢關你們屁事！他願意幫誰就幫誰！你們就是嫉妒！沐紫晨被趙天盛那孫子逼債，陸神仗義出手怎麼了？！”
“陸神！看看我！我也需要幫助！我比沐紫晨會來事！”
……
帖子以每秒數十樓的速度瘋狂刷新。
猜測、謾罵、辯護、羨慕、鄙夷、獵奇…各種情緒如同沸騰的岩漿，在虛擬的論壇空間裡肆意噴湧。
沐紫晨的名字和“包養”、“欠債”、“交易”等關鍵詞牢牢綁定在一起，被反複咀嚼、演繹。
她辛苦維持的“清冷才女”形象一夜之間轟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論壇裡繪聲繪色描述的“為錢折腰”、“攀附金主”的豔俗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