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長街蜿蜒向前,兩側是低矮的木結構房屋,飛簷翹角,黑瓦白牆,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陳舊氣息。
街道兩旁,家家戶戶門前都懸掛著白紙燈籠,燭火在薄霧中搖曳,散發出慘淡昏黃的光暈,將整條街映照得影影綽綽,如同褪色的舊畫。
更讓齊雲頭皮發麻的是,此刻雖已是深夜,長街上卻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行人穿著打扮各異,有粗布短打的農夫,有長衫布鞋的文人,有羅裙釵環的婦人,甚至還有穿著皂隸服飾的公人……
儼然一幅活生生的古代市井!
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拖著古怪的、仿佛隔著水甕般的長腔:
“剛出鍋的炊餅,熱乎!”
“上好的胭脂水粉!”
“祖傳跌打藥酒,包治百病!”
聲音混雜在霧氣裡,飄忽不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感。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劣質香燭、陳舊木頭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類似潮濕泥土的氣息。
“不是吧,我這,又穿越了?”
齊雲心中驚濤駭浪。
眼前這詭異的“村莊”,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性。
他茫然四顧,除了這條古街,周圍隻有更濃的黑暗。
彆無選擇,他隻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令他意外的是,周圍那些古人,對他這一身沾滿泥汙、破爛不堪的現代打扮,竟視若無睹,仿佛他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過客,沒有投來一絲詫異的目光。
齊雲心中驚疑更甚,強作鎮定地沿著長街行走,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兩側的鋪麵。
那些懸掛白燈籠的店鋪裡,有的擺著粗陋的陶器,有的掛著各色布匹,還有的竟在售賣一些形態古怪、顏色慘白的“糕點”。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誘人的麵香猛地鑽進他的鼻孔!
那香氣霸道無比,帶著剛出籠麥麵特有的甘甜焦香,混合著某種極其鮮美的肉味,瞬間勾動了他腹中沉寂的饑火。
這股香氣仿佛有魔力,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警惕和疑慮,隻覺得口中唾液瘋狂分泌,腸胃都在痙攣著呐喊。
“客官,趕路辛苦,來屜熱乎包子墊墊肚子吧?
剛出籠的肉包,香得很咧!”
一個肩搭白毛巾、麵色青白的小二,不知何時已站在一家掛著“福記包子”幌子的鋪子門口,臉上堆著過分熱情的笑容,朝著齊雲招呼道。
齊雲理智上想要拒絕,他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可那誘人的香氣如同無形的鉤子,牢牢鉤住了他的魂魄。
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小二半拉半引地帶進了鋪子,按在一張油膩冰冷的條凳上。
“客官稍坐,包子馬上就好!”
小二的聲音帶著一種黏膩的腔調。
齊雲渾渾噩噩地坐下,隻覺得這鋪子裡光線更加昏暗,隻有櫃台上點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火苗跳躍著,映得四周人影幢幢。
那股麵香肉香越發濃鬱,幾乎讓他失去思考能力。
“客官,您的包子來嘍!”
小二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籠屜冒著滾滾白汽的包子被端了上來,重重放在齊雲麵前的桌上。
那包子白胖暄軟,皮薄得幾乎能透出裡麵粉紅色的餡料,濃鬱的香氣如同實質般撲鼻而來。
齊雲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斷,腹中饑火燒得他眼前發花,什麼貨幣,什麼詭異,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一個滾燙的包子,就要往嘴裡塞——
就在包子即將觸及嘴唇的刹那!
一股如同燒紅烙鐵按在心口的灼痛感,猛地從他體內深處爆發出來!
“呃!”齊雲悶哼一聲,手一抖,包子掉落。
是絳狩火!
它在體內劇烈地跳動、灼燒,發出無聲卻強烈的警告!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他清醒!
與此同時,眼前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那股原本勾魂攝魄的濃鬱香氣,瞬間變得寡淡無味,甚至隱隱透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
更恐怖的是,鋪子裡那盞昏黃的油燈,火光驟然變成了幽幽的慘綠色!
整個包子鋪在綠光的映照下,瞬間陰氣森森了起來。
牆壁斑駁脫落,露出大片深褐色的汙漬,像乾涸的血跡。桌椅破敗腐朽,布滿黴斑。
而最讓齊雲魂飛魄散的,是店內此前被他忽視的東西!
隻見一旁油膩漆黑的案板上,赫然擺著一條血淋淋的、慘白的人腿!
斷口處筋肉模糊,白骨森然!
一個渾身肥肉堆積、皮膚青黑、麵目極其醜陋猙獰的屠夫,正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剔骨尖刀,從那腿肉上割下一片片肉來!
旁邊架著一口巨大的鐵鍋,鍋裡翻滾著濃白油膩的湯汁,幾個腫脹變形的人頭在其中沉沉浮浮,黑發如同水草般纏繞!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