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視覺衝擊和惡臭腥氣讓齊雲胃裡翻江倒海,一股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他猛地從條凳上彈了起來,臉色慘白如紙!
“客官,您這是怎麼了?”
那小二不知何時又湊到了跟前,臉上依舊是那副熱情的笑容,但此刻在綠油油的燈光下,這笑容顯得無比詭異陰森。
“可是咱家的包子……不合您的口味?”
他的聲音拖得更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沒……沒吃!我一口沒吃!”
齊雲聲音發顫,語無倫次地辯解,“是你拉我進來的!我根本沒說要包子!”
說罷,他拔腿就要往門口衝。
然而,那小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鐵青的陰鷙。
他一步橫移,堵在了門口。
“客官!”小二的聲音變得冰冷刺骨。
“包子上了桌,不管您動沒動筷子,這賬,都得結。”
“我……我沒錢!”
齊雲心知不妙,體內絳狩火已蓄勢待發。
“沒錢?”小二嘴角一抽,露出森白的牙齒,眼神貪婪地上下打量著齊雲,如同在審視待宰的牲畜。
“好說。咱們小店,也收……彆的東西抵賬。
比如……您的心、肝、脾、肺、腎?新鮮熱乎的,都行!
或者……您的陽壽?十年?二十年?小店也收!童叟無欺!”
他話音未落,那個案板旁的青黑屠夫也緩緩轉過身,拎著那把滴著暗紅液體的剔骨尖刀,一步一步,帶著沉重的壓迫感,朝著齊雲逼了過來,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凶光!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齊雲瞳孔驟縮,心念電轉,就要不顧一切催動絳狩火,先發製人!
千鈞一發之際!
“他的賬,我結了!”
一個低沉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聲音,突兀地從店鋪之外的陰影裡響起。
齊雲猛地扭頭,隻見一個身影從暗處踱步而出。
來人頭戴寬大竹編鬥笠,笠簷壓得很低,身披一件破舊發黑的粗布鬥篷,身形略顯佝僂。
他左手提著一盞散發著微弱昏黃光芒的白紙燈籠,右手則伸入懷中,摸索了一下,隨即屈指一彈。
“叮!”
一枚通體漆黑、邊緣磨損嚴重、中間方孔卻異常規整的銅錢,劃過一道微弱的弧線,精準地落入店小二攤開的掌心。
那枚黑銅錢入手,小二臉上那駭人的陰鷙和貪婪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又堆上了那副過分熱情的笑容。
“喲!原來還有朋友!好說好說!”
他掂了掂銅錢,對著齊雲笑道:“客官慢走,歡迎下次再來光顧!”
說完,便和那停下腳步、眼神依舊貪婪但似乎多了幾分忌憚的屠夫,轉身隱入了店鋪深處的黑暗裡。
齊雲驚魂未定,連忙對著那鬥笠人躬身:“多謝....”
話未說完,那鬥笠人卻猛地一步上前,乾枯卻異常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一把抓住了齊雲的手腕!
那力道極大,捏得齊雲腕骨生疼。
“閉嘴!不想死就趕緊跟我走!”
鬥笠人壓低了聲音嗬斥道,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絲惱火。
他不由分說,拽著齊雲轉身就走,腳步飛快,近乎拖拽地將他拉出了那間邪異的“福記包子鋪”,迅速彙入街上影影綽綽的人流,朝著村外方向疾行。
鬥笠人對這詭異的街道似乎極為熟悉,左穿右繞,避開那些懸掛白燈籠最密集的區域,很快就將齊雲帶離了那片燈火與喧鬨,一頭紮進了村外更加濃重的黑暗與霧氣之中。
直到再也聽不到絲毫市聲,隻有風聲嗚咽,鬥笠人才猛地停下腳步,鬆開了緊抓著齊雲的手。
他轉過身,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真容。
昏黃的燈籠光映照下,是一張布滿深刻皺紋、須發皆白的老臉。
眉毛又長又白,幾乎垂到眼角,一雙眼睛卻精光湛然,此刻正帶著七分怒意、三分後怕,死死地瞪著齊雲。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禿驢!”
老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罵,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齊雲臉上,“活膩歪了是不是?
沒有鬼錢也敢在鬼市裡瞎轉悠?
你師父是沒給你開法眼,還是沒教你規矩?”
老道罵得又急又快,氣息都有些不穩。
他見齊雲被他罵得一臉呆滯茫然,完全不像裝的,那滔天的怒火頓時一滯,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白眉毛一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詫:
“等等!你這……該不會是瞞著你師父,偷偷溜下來的吧?!好哇!好大的狗膽!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閻王殿門朝哪開!”
他指著齊雲的鼻子,氣得胡子都在顫抖,“要不是老道我今晚碰巧路過,聞到你身上那點子還沒被陰氣徹底蓋住的活人味兒,出手快了一步,你這會兒心肝脾肺腎早就被那黑心掌櫃片了下鍋,熬成濃湯了!
骨頭渣子都給你磨成粉摻進包子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