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齊雲和玄清交談之際。
一旁的王大山,頻頻向宋老栓遞來的眼色。
宋老栓見狀,重重歎了口氣,狠狠剜了宋老三一眼。
宋老三如蒙大赦,訕訕地挪回凳子坐下。
“不過,”玄清話鋒一轉,眉頭微蹙,“師兄也忒古板了些!
既允你下山歸家,雖不是出師下山,但行走於這凶險世道,豈能不傳些防身的拳腳功夫?
真是年紀越到大越糊塗!
讓你赤手空拳遇險,實在不該!”
齊雲心中一動,立刻順著話頭:“師叔,弟子經此一劫,深感空有幾分氣力,卻無護身之技,遇事束手。
師叔修為通玄,還望傳弟子幾手防身保命的手段,弟子感激不儘!”
玄清展顏一笑,爽快應允:“此乃小事,自無不可。”
他隨即正色叮囑,“然你需謹記,拳腳武功,終究隻是護道保身之末技小道,切莫沉溺其中,舍本逐末。
我五臟觀的根本大道,方是通天正途!
此乃根本,不可動搖。”
他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還有,回去見了你師父,萬萬不可說是我教的!
否則那老道必要尋我聒噪,貧道可惹不起他那觀主的脾氣!”
“弟子明白!絕不敢提!”齊雲滿口應承。
隨即他試探著問:“師叔此間事了,可要與弟子同返五臟觀?”
玄清笑著擺擺手:“我之道與你師父不同,再說回去了,還要聽他嘮叨,不如在外逍遙。
待年底,我自會回山探望。不過此番貧道往三陽府有事要辦,倒是可與師侄同路一段。”
齊雲心中一定,徹底安穩下來。
他齊雲是老道的弟子不假,但不是這個時間線上的。
現在的老道根本就不認識他,要是玄清後麵要和他一同去見玄璣子,那可就麻煩了!
玄清道長目光轉向坐立不安的王大山和宋老三,溫言道:“二位,若有話,不妨直言。貧道倦了,稍後便要歇息。
但要是拜師之言,就不用提了,貧道目前還沒有收徒之意!”
王大山與宋老三對視一眼,眼中希冀的光芒黯淡下去。
王大山深吸一口氣,起身離席,對著玄清深深一揖:“道爺,俺們不敢奢望拜師。
隻是…黑風寨雖破,難保沒有漏網之魚,而且日後怕還另有強人出沒。
俺想趁著這股勁兒,聯絡周遭幾個莊子,拉起一支保村護寨的鄉勇隊伍!
可俺們這些土裡刨食的莊稼漢,空有一把子力氣,實無半點護身的本事!
求道爺慈悲,傳俺們幾招實用的拳腳,能嚇唬宵小,護住妻兒老小就成!”
說罷,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宋老三也慌忙跟著跪下。
宋老栓嘴唇翕動,也想起身懇求。
玄清道長抬手虛扶:“二位請起。此事…”
他目光掃過兩張滿是期盼與風霜的臉,“容貧道思量。
今日乏了,明日再議不遲。”
他轉向宋老栓,“老丈,煩請安排一間清淨農舍,貧道欲與我這師侄抵足夜談,親近親近。”
“哎!好!好!道爺、齊小哥,這邊請!”宋老栓忙不迭起身引路,心中期盼明日。
喧囂的篝火與宴席被拋在身後,三人沿著村中土路,走向更深的夜色。
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些許酒氣肉香。
路旁陰影裡,忽聞“叮鈴…叮鈴…”的清脆銅鈴聲。
那頭骨架勻稱、毛色油亮的驢子,竟然從黑暗中溜達出來,蹄聲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