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謝臨風朗聲大笑,指著陳剛道,“仙家洞府,豈是凡俗輕易可擾?
陳捕頭,看來你這番香火心意,隻能托付在齊小友身上了!”他語帶調侃,卻無絲毫不悅。
陳剛反應極快,立刻朝齊雲抱拳,正色道:“正是!齊道長在九江一日,但凡有所需,無論大小,隻管吩咐陳某!
刀山火海,絕不推辭!也好讓陳某稍儘心意!”他言辭懇切,目光灼灼。
齊雲見狀,頓時心中了然。
山君以靈酒珍果待客,所求是道法;眼前這謝大人禮賢下士,陳捕頭殷勤備至,怕也非無因。
他麵上含笑應道:“陳捕頭言重了。”
果然,酒至酣時,席間言笑晏晏之際,一直豪爽健談的陳剛忽地重重放下酒杯,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他濃眉緊鎖,臉上笑容儘斂,化作一片愁雲慘霧,長長地、鬱結地歎了一口氣。
那歎息沉重異常,仿佛壓著千斤重擔。
殿內歡愉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滯。
謝臨風關切地看向陳剛,溫言問道:“陳捕頭何故突然長籲短歎?可是城中又出了棘手的案子?”
“唉!”陳剛又是一歎,虎目中滿是焦慮與無力,“大人明鑒!卑職無能,近日九江城內,確有一樁詭事,攪得人心惶惶,卑職…束手無策啊!”
他聲音沉痛,看向齊雲:“就在城東二十裡外,有個叫‘楊柳屯’的村子。
月餘前,村中開始有人離奇暴斃!
死者皆是青壯,白日裡還好端端下地乾活,無病無災,可一夜過去,便再無聲息!
死狀更是…詭異絕倫!”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驚悸,“個個麵泛桃花,紅暈如醉,嘴角含笑,神情愉悅滿足,仿佛…仿佛在極樂美夢中猝然離世!”
殿內燭火似乎也隨他話語搖曳了一下,溫度驟降幾分。
“卑職初聞,隻道是急症或投毒,立時派了王虎、張豹、李彪三名得力捕快前往查探。”
陳剛拳頭緊握,指節發白,“誰曾想…三人一去,竟如泥牛入海!當夜便失了音訊!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村中百姓更是嚇得閉戶鎖門,噤若寒蟬!
卑職親自帶人進村搜尋數日,翻遍了犄角旮旯,連…連一絲打鬥痕跡都未曾發現!
那三人,連同他們的坐騎,就這麼憑空…蒸發了!”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烈酒入喉,聲音卻愈發苦澀:“更可怖的是,這幾日,那‘桃花笑麵’的死法,竟…竟蔓延到了城中!
昨夜南城‘福安客棧’又添一具屍首!
死者是個走南闖北的客商,死狀與楊柳屯村民如出一轍!
卑職手下皆是粗通拳腳的漢子,對付江洋大盜尚可拚命,可這等無形無質的鬼祟之事…實在是…力有不逮啊!”
他重重一拳捶在自己腿上,滿臉的憋屈與憤怒。
謝臨風眉頭深鎖,沉默片刻,目光緩緩轉向一直靜聽的齊雲,臉上愁容忽地一展,撫須道:“陳捕頭莫急。
玄清道兄雖已仙蹤渺渺,然齊小友不正是五臟觀的高徒,身負降妖伏魔之能麼?
小友慈悲為懷,不知可否屈尊,為九江百姓解此倒懸之苦?”
陳剛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齊雲,眼中瞬間爆發出絕處逢生般的希冀光芒,離席而起,對著齊雲便是深深一揖到底:“齊道長!陳某一介武夫,不懂道法玄妙,更不敢奢求道長立時掃清妖氛!
隻求道長慈悲,移駕那楊柳屯或事發客棧,看上一眼,查探一番,指明個方向!
也好讓我等凡夫俗子知曉,麵對的究竟是何等邪物!
無論結果如何,陳某與九江百姓,永感大德!”
他言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虎目之中竟隱隱有懇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