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淺剛刷完碗筷,便聽見堂屋內傳來的爭吵聲。
兩人爭吵激烈,她不想聽到都難。
堂屋內,
薑紅軍壓抑著怒火質問薑豐收:
“爹,您知道我這十年在縣城過得有多不容易嗎?哪像在老家,吃喝不愁,糧食和蔬菜這些都不用花錢去買。”
“爹,我現在有三個孩子要養,花銷很大,我不是不給您錢,我手頭也很緊,我丈母娘又是個藥罐子,我媳婦的大部分工資都給她娘買藥了,再加上我們一家老小吃喝,一個月下來,真的剩不下錢,有時候還借錢過日子。”
薑豐收算是聽明白了,這個白眼狼兒子是來哭窮的。
他冷哼一聲,眼含譏諷:“既然你們在縣城的日子這麼難過,那回家來住吧,你那辛苦的工作,我讓你二姐去做,這種苦日子,還讓你二姐去吃吧。”
薑紅軍聞言瞬間炸毛了,滿臉怒氣道:“爹,你什麼意思?!我乾的好好的工作,你要我讓給二姐?憑什麼!”
“憑你日子過的艱難,搬回家來住,地裡有吃有喝,也不用借錢過日子。”
薑紅軍氣笑了:“爹,難道你也讓你的兩個大孫子像我一樣,泥腿子出身?走到哪裡都被人瞧不起。”
薑豐收怒斥道:“泥腿子怎麼了?我們靠雙手吃飯,不偷不搶,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倒是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他們思想有問題!領導都說過人人平等,誰也不比誰高人一等,彆自己看不起自己!”
薑紅軍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他為什麼不願意搭理他爹的原因,他們的意見永遠不一致,兩人的想法更是南轅北轍。
但為了自己的小家著想,他又開始苦口婆心:
“爹,你兩個大孫子學習可好了,次次考試都是第一名,你忍心讓他們來鄉下讀書?那鄉下的老師都認識不了幾個字,這不是耽誤您大孫子的未來前程嗎?”
薑豐收不吃這一套,反駁道:“彆的娃能讀,他們怎麼不能讀了?他們有機會讀書,就比村裡沒書讀的孩子強了不少。”
“你拿他們跟鄉下的孩子比?”薑紅軍滿臉的不可思議,以前他爹最看重孫子的教育問題,怎麼現在想法改變了?
“怎麼不能比!你彆忘了,你也是在鎮上小學讀的書,你能讀,你的兒子們怎麼不能讀?”
薑紅軍見他爹油鹽不進,心裡氣憤,老頭子以前最看重孫子們,也非常關心他們的學習成績,現在態度突然扭轉,提到孫子們的讀書還渾不在意,他心裡開始有些忌憚。
薑豐收瞥了眼人模狗樣的不孝子,一身整潔板正的中山裝,腳上穿著皮鞋,臉色紅潤,
即便三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就像二十多歲似的,他這個滿臉滄桑的老頭子,站在他麵前,不像是父子,倒像是爺孫。
又想象到家中頭發花白的老妻,心裡酸澀不已。
他不願意再多廢話,直接問道:“你三哥應該去找過你了,要不然,你也不會親自登門,說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薑紅軍眼底閃過怨恨,要不是蘇桐柱找了他領導,領導又找上他,他才不願意回來呢。
想到昨晚跟媳婦商量的結果,他開口道:
“爹,我雖然當了個小組長,但每個月的工資也隻有三十五塊錢,家裡還得養活三個孩子,讀書學習,吃喝費用,還得買衣服鞋子,這些都不少花錢......”
薑豐收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直接說結果,如果向我哭窮的話,我還是那句話,你的工作讓給你二姐,這些年你娘多虧了你二姐照顧。”
薑紅軍咬了咬後槽牙,他竟然不知道他爹打的這個主意,昨天蘇桐柱說如果不給他爹養老錢,他會收回這個工作。
現在他爹又說讓給二姐。
那怎麼能行。
二姐是外嫁女,哪裡有把工作讓給她的道理。
不讓,堅決不讓!
薑紅軍幾乎咬牙切齒道:
“爹,我現在每個月的工資是三十五塊錢,我打算每月給您......十元養老錢,逢年過節的也帶孩子回家轉轉,您看這樣行嗎?”
其實他答應蘇銅柱的是十五元,後來回家跟他媳婦一商量直接給五元。
但瞧著他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打算再漲五元,多給點錢,也算是息事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