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點左右,烈日烘烤著大地,同樣被炙烤著的曬穀場,翻滾著陣陣熱浪。
曬穀場四周的柳樹下,站滿了全村的社員們,就連知青們也陸陸續續地到場了。
半個小時前,
大隊長用村裡的大喇叭通知他們迅速前往曬穀場集合,遲到者扣工分。
聽到喇叭的喊聲後,全村的社員都心知肚明,這是對下放人員的批/鬥會又要開始了。
社員們陸陸續續地來到曬穀場時,一眼看到了牛棚裡的那幾個人,正站在高台上,頂著烈日,默不作聲地麵對著他們。
見到這種情況,村民們開始議論紛紛。
還有人小聲嘀咕:“高台上的那幾個人怎麼沒有跪下?”
“誰說不是,他們得跪下!”
另一人搭話道:“還不到時候吧,你們發現沒有,這幾個人的狀態比前段日子看上去好了不少。”
“割委會的人這段時間沒來,他們也算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有人歎氣:“看來他們的舒心日子到頭了。”
有人嘁了一聲:“你怎麼還同情他們!他們可都是壞人子,是大資本家,以前吃香喝辣,哪一樣不是剝削的我們這些窮苦百姓。”
有人附和:“就是,他們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是他們活該,都是他們自找的!這種壞分子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社員們你一言我一語,也有持反對意見的,但他們聰明地沒有說話。
大隊長蘇永慶聽著社員們的議論聲,煩躁的不行。
如果不是因為中午接到了割委會主任的電話,他也不至於搞這麼一出。
那位盧主任可是親口說了,他們下午不僅來村子裡考察工作,還會再送幾名下放人員。
盧主任在電話裡也講的清楚,
他們還要親眼看看他們村對下放人員的‘教育’工作,還要親眼看著這些人接受社員們的審查,最後盯著他們每日的勞作完成的如何。
如果他這個大隊長做的工作不到位,那這個大隊長的職位他也做到頭了。
蘇永慶明白,盧主任說的這些話可不是危言聳聽,畢竟隔壁村就是個鮮活的例子。
隔壁村的大隊長,因為對下放人員在管束上有些懈怠,直接被撤職了。
蘇永慶雖然不想這麼做,但也實在沒有辦法。
他要趕在盧主任抵達村子前,至少把明麵上的工作做齊全了。
算算時間,盧主任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思及此,蘇永慶從樹蔭下走向高台。
他雙手微抬,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有社員開始起哄了:“大隊長,高台上的幾個人都是壞分子,應該先讓他們跪下來。”
蘇永慶眼神不悅道:“我現在也站在高台上,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壞分子了?!”
那位開口說話的人語氣訕訕:“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是下放的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