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頭黑燈瞎火的,隻有幾縷慘淡的月光從破了洞的窗戶紙艱難地透進來,勉強能視物。
江炎眯了眯眼,隱約看見屋角的土炕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影。
“師父?”他又喚了一聲,同時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朝炕邊挪去。
等走得近了,借著那微弱的月光,江炎才看清,王豆花正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麵色慘白得嚇人,呼吸聽著也十分急促。
“師父!”江炎心頭一跳,幾步搶到炕前,“您這是怎麼了?”
王豆花眼皮顫動幾下,費力地睜開,視線落在江炎身上,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小……小炎子……你怎麼……來了?”
“師父,您這是病了?”江炎伸手往王豆花的額頭上一探,觸手滾燙,燙得他心裡直往下沉。
“老毛病……咳……咳咳……”王豆花話沒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幾聲咳罷,嘴角竟然滲出了暗紅的血絲。
江炎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
王豆花這病,來勢洶洶,絕非尋常。
“師父,我這就去給您請郎中!”江炎說著就要轉身往外跑。
“彆……彆去!”王豆花卻猛地伸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了江炎的胳膊,力氣出奇的大,“沒用的……我這病……治不好了……”
“師父,您彆胡說!”江炎急道。
“小炎子……”王豆花的聲音已細不可聞,“我……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江炎連忙俯下身,將耳朵湊到王豆花嘴邊。
“我這裡……咳咳……有些東西……你……你拿去……”王豆花喘息著,費力地抬手指了指牆角的一個不起眼的破舊木箱子。
江炎依言快步走到牆角,打開了那隻木箱。
箱子裡,赫然躺著一杆擦拭得油光鋥亮、嶄新的獵槍,旁邊還放著一小包沉甸甸的子彈。
“師父,這……”江炎瞳孔微縮。
“這是……我年輕時候……用的……”王豆花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現在……給你了……山裡頭……不太平……你……你要多加小心……”
“什麼不太平?”江炎心頭一緊,追問道。
王豆花嘴唇翕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話未出口,又是一陣更加劇烈的咳嗽。
這一次,他咳出來的血更多了,鮮紅的血沫噴濺而出,瞬間染紅了身下的枕頭。
“師父!”江炎手足無措,焦急萬分。
就在此時,樓下突然響起一陣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幾道壓低了嗓門的陌生說話聲,正迅速朝著吊腳樓靠近。
江炎耳朵一動,凝神細聽,那些聲音粗獷而陌生,絕不是村裡人!
原本已是奄奄一息的王豆花,在聽到樓下動靜的瞬間,灰敗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猛地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一雙枯瘦的手顫抖著,拚命伸向炕沿邊那杆冰冷的獵槍。
“哢嚓。”
一聲清脆的金屬機括聲在死寂的夜裡響起,格外刺耳。
獵槍,已然上膛。
“師父,彆動!”
江炎低喝一聲,身影一晃,已到了王豆花身側。
樓下那雜亂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隨即壓低的說話聲飄了上來。
“那老家夥就在這二樓?”
一個粗嘎的嗓音響起。
“錯不了,村裡人都傳他會點邪乎的玩意兒。”
另一個聲音陰惻惻地應和。
“哼,管他什麼邪乎玩意兒,老子一刀劈了他!”
為首那人語氣凶狠。
王豆花發顫的手總算攥緊了冰冷的獵槍,他拚儘了殘存的力氣,將槍口死死指向樓梯口,枯瘦的手指搭上了扳機。
“小炎子……”
他的聲音微弱,氣若遊絲。
“山裡……山裡有東西……不是那些畜生……那是……”
話未說完,樓梯處陡然傳來“咚咚咚”的急促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