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還有一樣東西。
一樣他從山神廟裡,費儘千辛萬苦,甚至拚著重傷和生命危險,最終才背回來的東西。
鹽!
那可是滿滿一大罐的粗鹽!
在這個時代,鹽的價值,是毋庸置疑的。
因為官府的壟斷,擁有私鹽可是重罪。但也正因為如此,鹽在黑市上的價值,才會高得驚人。
用它,絕對能換到一把鋤頭!
甚至,還能換到更多的東西!
可是……
那也是他們這個冬天,能讓食物保存更久,能讓身體攝入必需礦物質的唯一保障。
用掉它,未來的風險,會大大增加。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是用眼前的安穩,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江炎看著那幾點頑強的綠色,又看了看妹妹們充滿了希望的臉。
他的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賭!
必須賭!
不把希望握在自己手裡,就永遠隻能在絕望裡掙紮!
他打定了主意,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氣勢。
“八妹,九兒。”
他沉聲開口。
“從今天起,我們要乾一件大事。”
機會,說來就來。
幾天後,一條蜿蜒的泥濘小路上,出現了一個貨郎的身影。
他挑著一副貨擔,上麵掛著各色雜物,有針頭線腦,有破口的陶碗,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藥。他一邊走,一邊搖著手裡的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響,在這片寂靜的山野裡,傳出很遠。
這是亂世裡,一種特殊的生意人。
他們遊走在各個村落之間,用一些廉價的工業品,換取鄉下人手裡珍貴的糧食或者皮毛。
江炎早就注意到了他。
從這個貨郎出現在山路儘頭的那一刻起,江炎的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
他在等。
等一個最好的交易時機。
他讓八妹和九妹躲在窯洞裡,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他又警告地看了一眼正在清理兔子糞便的陳家明。
陳家明很識趣地低下了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他知道,這種時候,好奇心會害死貓。
江炎自己,則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悄無聲息地,埋伏在了路邊的一處灌木叢後。
當那個貨郎哼著小調,慢悠悠地走到近前時。
江炎突然從灌木叢裡站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
那貨郎嚇了一大跳,貨擔都差點扔了。
他看清了江炎的模樣,一個穿著破爛,但身材高大,手裡還提著一把柴刀的年輕人。
貨郎的臉上,瞬間堆起了職業性的笑容,但眼神裡,卻充滿了戒備。
“這位小哥,有事?”
“做生意。”江炎言簡意賅,吐出三個字。
“哦?”貨郎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上下打量著江炎,“小哥想換點什麼?我這裡針頭線腦,鍋碗瓢盆,可都齊全得很。”
江炎搖了搖頭。
他沒有說話,隻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布包,遞了過去。
貨郎將信將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布包裡,是半包泛著灰白色的,顆粒粗大的……鹽!
貨郎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他迅速合上布包,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著江炎說道:“小哥,這可是……要掉腦袋的生意。”
他的臉上,寫滿了貪婪,但語氣,卻是在抬高風險。
江炎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