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樣……找了個地方,把那點東西埋了。從頭到尾,一滴眼淚沒掉,就跟個木頭人似的。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就跪在那小土包前麵,一動不動。”
他說著,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被狠厲取代。
“炎哥,我還是那句話,婦人之仁,會害死所有人的!”
“我知道。”江炎看著他,目光平靜,“所以,我們不能等。”
“不等?”陳家明沒明白。
江炎走到山坡邊,眺望著遠處那片黑壓壓的深山。
“不等?”陳家明沒明白,他往前湊了一步,壓低了聲音,臉上寫滿了焦躁,“炎哥,我的意思是,這幫人就是個定時炸藥。咱們好吃好喝供著他們十天,萬一炸了,第一個崩死的就是咱們自己!依我看,現在就該……”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凶狠。
“把他們殺了,然後呢?”江炎轉過身,目光冷得像淬過冰的刀子,“再來一批人,再殺?下次來的不是人,是鳥,是老鼠,你把天上的鳥都射下來,地上的耗子都堵死?”
一連串的問話,像一記記耳光,抽得陳家明啞口無言。他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梗著脖子嘟囔:“那……那也不能把狼請進自家院子啊……”
“所以我們不能等。”江炎打斷他,視線重新投向那片死寂的群山,“不能等他們發病,更不能等瘟疫找上我們。”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說一個隻有兩人能聽見的秘密。
“我要進山,找一樣東西。”
陳家明一愣,隨即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進山?又進山?!”他的調門瞬間拔高,又猛地壓了下去,急得在原地直轉圈,“我的親哥,那他媽是深山!上次咱們為了找水,差點把命都交代在裡麵!你忘了那頭被啃得隻剩骨頭架子的野豬了?這次又為了什麼玩意兒要跑去送死?”
“為了救命的藥。”江炎的聲音很平,卻讓陳家明所有的抱怨都卡在了喉嚨裡。
“藥?”
“一種草藥。”江炎的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出一株植物的模樣。那是前世,無數人用血和命換來的經驗。“長在陰濕的懸崖邊,葉子像人的手掌,開紫色的小花,根莖是黑色的,掰開來,裡麵有紅色的汁水,味道很衝,像鐵鏽。”
他描述得極為細致,仿佛那東西就長在他家後院。
呈家明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炎哥……你……你咋知道這些?”
江炎沒有回答。他總不能說,前世他親眼見過一個上萬人的大型聚落,在短短半個月內,被這種黑斑瘟疫吞噬得隻剩白骨。而唯一的希望,就是派敢死隊,從變異獸的嘴邊,搶回來的這種不起眼的草藥。
他隻是轉過頭,看著陳家明,目光沉靜如水。“家明,隔離,隻是把火關在門外。可萬一,風把火星吹進了院子呢?萬一,咱們自己家裡,早就埋著火種呢?”
這幾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陳家明火燒火燎的心上。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下去。
是啊,萬一呢?
這操蛋的世道,什麼邪門的事沒有?黑石聚落能一夜之間死光,他們河灣聚落就鑲了金邊,能刀槍不入?
他想到了聚落裡那些老人,那些孩子,想到了八妹和九兒那兩張稚嫩的臉。如果那種渾身起黑斑,咳血而亡的病,出現在他們身上……
陳家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後背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把藥找回來,熬成湯,所有人,一人一碗。”江炎的聲音繼續響起,不帶情緒,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管有沒有病,都得喝。這叫釜底抽薪。”
陳家明不明白什麼叫釜底抽薪,但他聽懂了。
炎哥這是要給整個聚落的人,提前吃上一劑保命藥!
他不再猶豫,臉上的橫肉一緊,透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媽的!乾了!”他狠狠一跺腳,震得腳下泥土簌簌直掉,“炎哥,你指東我絕不往西!你說那草長在哪個王八蛋的褲襠裡,我就去給你薅出來!”
江炎的嘴角,終於牽動了一下。
“這次人不用多。”他開始下令,“你,我,再加上趙勇。”
“趙勇?”陳家明撓了撓頭,“他那身子骨……能行嗎?”
“我們不是去打架,是去找東西。他腦子比你好使,手也穩,認識的山裡玩意兒比你多。”
陳家明被噎了一下,不服氣地撇撇嘴,但沒反駁。這倒是實話。
趙勇那家夥,看著悶不吭聲,但眼睛毒得很,什麼樹能做什麼,什麼藤能當繩子,他門兒清。
“你去準備,三天的乾糧和水,繩索,火石,還有傷藥。另外,讓趙勇去鐵匠鋪,把新打好的三張加強弩拿出來,箭矢有多少帶多少,箭頭全部淬上我們自己的‘好東西’。”
陳家明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獰笑:“明白!”
他們從變異蜘蛛身上搞到的毒液,雖然比不上那些真正要命的玩意兒,但抹在箭頭上,也能讓中招的家夥好好喝一壺。
“天黑後出發。”江炎最後交代了一句,“動靜小點,彆驚動太多人。”
“好嘞!”陳家明領了命,轉身就往山下跑,腳步虎虎生風,剛才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掃而空。
夜色,像一塊浸了濃墨的破布,蠻橫地蓋了下來。
山穀裡,夯土的悶響停了,男人們的號子也歇了。白日裡的喧囂沉澱下來,隻剩下風吹過木屋縫隙的嗚咽,還有遠處溪流單調的嘩嘩聲。
鐵匠鋪裡,爐火早已熄滅,隻剩一堆尚有餘溫的灰燼。
陳家明一腳踹開虛掩的木門,濃重的汗臭味混著一股鐵鏽和桐油的味道撲麵而來。
趙勇正蹲在地上,借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用一塊浸了油的麻布,一遍遍擦拭著一張黑沉沉的弩。
那弩比尋常獵弩大了一圈,弩臂用的是最好的鐵木,上麵纏著幾道加固用的獸筋,閃著油潤的光。整個弩身漆黑,透著一股子不祥的殺氣。
“老趙,還沒弄好?”陳家明把一個裝滿乾糧和水囊的巨大獸皮包裹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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