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月光正好,江炎剛結束了對新兵的夜訓,正用冷水擦著身子,就看見小芳挺著個大肚子,怯生生地走了過來。
“大人。”
江炎停下動作,隨手將布巾搭在肩上,古銅色的肌肉在月光下泛著光澤。“什麼事?”
小芳猶豫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洗得發白的布包,雙手遞了過來。
江炎接過來,入手有些分量,打開一看,裡麵是幾塊烙得焦黃的乾餅。
“這是什麼?”
“是我……我省下來的口糧。”小芳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大人每天都那麼辛苦,我想……我也沒什麼能報答的,就想給大人攢點吃的。”
江炎捏著那幾塊乾硬的餅子,指尖能感受到粗糙的麥麩,他沉默了。
“你自己都吃不飽,還攢這個?”
小芳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抬起頭,淚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滾:“大人給了我們活路,還護著我們……我……我就是想為大人做點什麼。”
江炎看著她,心裡某個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把布包重新塞回小芳手裡,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許,卻依舊不容置疑。
“拿回去,好好養著身子,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小芳攥著布包,眼淚掉得更凶了,哽咽著說:“大人……您真是個好人……”
“行了,快回去歇著吧,夜裡涼。”江炎擺了擺手,轉過身去。
看著小芳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趙勇鬼頭鬼腦地從一旁湊了過來,擠眉弄眼地嘿嘿直笑:“炎哥,可以啊,這民心算是讓你給拿捏住了。”
江炎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罵道:“滾蛋!精力多得沒處使是吧?再去跑二十圈!”
趙勇的笑臉當場就垮了,哭喪著臉真的去跑圈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投奔黑風寨的流民越來越多,寨子的人口很快就突破了一百大關。新開墾的荒地,也從幾十畝擴大到了整整五百畝。
這天傍晚,江炎照例在地裡巡視,看著長勢喜人的麥苗,心情很是不錯。
可走著走著,他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他發現遠處田埂的拐角處,有幾叢麥苗倒伏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人踩過。
他不動聲色地放輕了腳步,像一隻捕獵的豹子,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繞過一小片土坡,果然看到幾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麥田裡,不知道在乾些什麼。
江炎眼中寒光一閃,猛地從暗處竄出,一把揪住離他最近一個家夥的後頸,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乾什麼呢!”
那人嚇得魂都快飛了,回頭看見是江炎那張冷臉,雙腿一軟,一股騷臭味瞬間彌漫開來。
“江……江爺饒命!饒命啊!”
江炎厭惡地把他甩在地上,目光掃向他剛才蹲過的地方。
隻見那裡的泥土裡,被挖出了幾個小坑,埋著幾個黑乎乎的小布包。
他撿起一個,扯開布包,將裡麵的粉末倒在手心撚了撚,又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下一秒,江炎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鹽鹵!
許鐵山這個狗娘養的,竟然想用這種毒計,毀了他這五百畝地的收成!
他捏緊了拳頭,骨節發出“咯咯”的脆響,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身上迸發出來,讓地上那個嚇尿的嘍囉抖得像篩糠一樣。
“好……好一個許鐵山!”江炎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這是要讓我顆粒無收!”
他猛地一腳,將地上那個癱軟的家夥踹得滾出幾米遠,又上前一步,單手抓起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