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金口一開,軍令如山。
耿忠這個剛剛還在鬼門關徘徊的難民,搖身一變,成了獨立團的“特聘大夫”。
張大彪和衛生員老王,雖然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團長的命令,他們不敢不聽。
兩人板著臉,像兩個門神,杵在耿忠麵前。
“說吧,耿先生。”
張大彪甕聲甕氣地開口,那聲“先生”叫得比哭還難聽。
“你需要什麼,俺們給你找去。”
老王更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彆過臉去,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折騰”的表情。
耿忠沒有在意他們的態度。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來自未來的圖紙,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
他定了定神,開始提出要求。
“我需要一個安靜、獨立的房間,最好是單獨的帳篷。”
這個要求,還算正常。
張大彪點了點頭,對身後一個戰士遞了個眼色。
“再給我幾口乾淨的陶罐,越大越好。”
“還要一些乾淨的紗布,新的,沒用過的。”
“木炭也要一些,就是燒火剩下的那種黑炭。”
這些要求雖然聽起來零零碎碎,有些古怪,但還在可以理解的範疇內。
或許是什麼偏方需要用這些東西當藥引子?
張大彪雖然疑惑,但還是耐著性子,一一吩咐人去準備。
很快,戰士們就七手八腳地把東西都搬了過來。
一口嶄新的行軍帳篷,在傷兵營旁邊支了起來。
幾口刷得乾乾淨淨的大陶罐,一摞雪白的紗布,還有一小筐黑黢黢的木炭,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耿忠麵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開始“煉藥”的時候。
耿忠卻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正在忙活的炊事班。
他轉向炊事班的班長,一個同樣姓王,但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提出了他最關鍵,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個要求。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王班長。”
“我還需要一些饅頭。”
炊事班長老王一聽,還以為這小子是餓了,正準備讓手下人去拿幾個熱乎的白麵饅頭來。
誰知,耿忠的下一句話,讓他手裡的炒勺,差點“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不是剛出鍋的好饅頭。”
耿忠的表情,嚴肅而認真。
“我要發了黴、長了綠毛的那種。”
“對,就是那種放餿了,準備拿去喂豬的!”
“有多少要多少,越多越好!”
……
空氣,瞬間凝固了。
炊事班長老王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張大彪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
衛生員老王更是氣得兩撇胡子直抖,指著耿忠,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足足過了十幾秒。
炊事班長老王,這個平日裡脾氣火爆的漢子,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當場就炸了!
他把手裡的炒勺往鍋台上一摔,發出“哐啷”一聲巨響,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耿忠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你個小王八羔子!你他娘的說什麼?!”
“要發黴的饅頭?!”
“你當俺們炊事班是什麼地方?是專門給你做豬食的?!”
“老子們就算把糧食拿去喂豬,也不會給你這種消遣老子的玩意兒!”
他以為耿忠是在故意找茬,侮辱他們炊事班。
耿忠卻是一臉無辜。
他是真的需要那玩意兒啊!
那綠色的粉末狀黴菌,就是寶貴的青黴菌種!
可這話,他沒法解釋。
“瘋了!我看這小子指定是瘋了!”
“拿發黴的東西救人?這不存心是想把人直接送走嗎?”
“團長這次,怕是真的被豬油蒙了心,讓這麼個瘋子來胡鬨!”
“就是,拿咱們戰士的命當兒戲啊!”
“耿先生要發黴饅頭救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新一團的臨時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