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陸宛寧的母親張氏就借著探病的由頭上門了。
雖說陸宛寧管著東宮的事,但東宮妃嬪無論是外出還是親眷上門,都需要太子妃同意。
因此,管事劉玉將帖子遞進了銜月殿。
許灼華起得晚,劉玉來的時候,她還在梳妝,是如蘭將帖子帶進來的。
“張氏是太子乳母,當年太子剛出生,太後便親自指了她去伺候。”
許灼華挑著妝匣裡的簪子,一邊應和道:“照理說,太子的乳母可不止一人,怎麼隻有這張氏留到最後了。”
如蘭回道:“殿下半歲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據說是另外兩個乳母進食不當引起的,太後大發雷霆,當即將那二人處死,殿下身邊便隻剩張氏一人了。”
皇後那時年輕,遇到這種事,全身心都撲到太子身上了,自然沒有懷疑那麼多。
等到她回過神來,張氏和陸宛寧早就穩穩待在東宮了。
許灼華挑起眉頭,“看來,這張氏還是挺厲害的,不僅成了太子最親近的人,還差點將自己的女兒送上太子妃的位置。”
如蘭:“娘娘要不就拒了吧,又不是逢年過節的特殊日子,張氏豈能想來就來。若是各個病了都要娘家人進宮伺候,當真比宮裡的娘娘還氣派。”
許灼華擺擺手,把帖子遞給她,“告訴劉玉,就說我準了。”
“太子昨晚沒住在合歡苑,隻怕那兩人是鬨了矛盾,否則張氏也不會急著過來。”
“遲早都是要見的,不如趁這次,讓她再鬨出點動靜來。”
接下來的話,許灼華沒再說。
如蘭聰慧,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張氏端著藥,坐在床頭,滿臉心疼,“我的兒啊,那許灼華才入宮多久,就將你折磨成這副樣子。改日我入宮,一定要去太後麵前說道說道,咱們陸家的女兒,再落魄也不是能被隨便什麼人踩在臉上羞辱的。”
陸宛寧朝裡側轉了轉頭,“娘,太後已經責罰過她了,您又何必再去太後麵前添堵。再說,她也不是什麼隨便人,她可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身份貴重,我們如何惹得起。”
張氏嘁了一聲,將藥碗重重磕下。
“大長公主又如何,她再有權勢,再得意,那也是先皇時候的事了。她也不睜眼看看,如今金鑾殿上坐著的是誰,壽安宮住著的又是誰?連皇後都要看太後眼色活著,她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更不用說底下的後人了。”
說到這裡,張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啊,就是糊塗,太後這兩年因為你未能生育的事對你起了怨言,但太子卻是一向護著你的。這是在東宮,是太子的地盤,有太子護著你,管他什麼大長公主,就算皇後娘娘來了,也得顧及太子給你留幾分顏麵。”
“許灼華剛入宮的時候,你就該給她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瞧瞧,這東宮到底是誰說了算。”
話剛落,陸宛寧便落下淚來。
張氏忙著拿錦帕替她攢淚,“你這是做什麼,病裡可不興哭啊,彆把眼睛搞壞了。”
陸宛寧從她手裡接過帕子,邊哭邊說,“您不知道,我這副樣子不是太子妃害的,我......我在殿下心裡已經失寵了。”
昨晚,她一夜難眠,想了許多。
當初,太子護送許灼華回京的說法傳得到處都是。
無風不起浪,太子隻怕從那個時候就開始騙她了。
懷疑這東西,一旦成立,便會摧枯拉朽,讓所有蛛絲馬跡都自動串聯起來,腦補成一場大戲。
也許,在更早之前。
大長公主或者皇後,就已經將許灼華送到了太子身邊。
他們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將她當做傻子似的耍得團團轉。
虧得她還以為許灼華沒有爭寵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