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寧回東宮前,依著禮數還得來許灼華這裡跪安。
想起在東宮見許灼華第一麵的場景,陸宛寧心裡隻覺得諷刺又淒涼。
那個時候,她還是祁赫蒼護在身後的寵妃,是東宮掌事之人。
今日再見,她已如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被趕出行宮。
陸宛寧立在簷下,握緊裙角,指節泛白,縱然反複思量,也不敢接受自己竟已落到今日的田地。
“娘娘,太子妃來了。”喜雨在一旁小聲提醒她。
陸宛寧收回神思,匆匆行過一禮。
“起來吧。”許灼華在上首落座,指了一旁的位置讓陸宛寧坐。
“陸側妃的氣色,瞧著倒比前幾日好了不少。”
“回去以後也彆鬆懈,按太醫囑咐把藥用上,將病根治好才是。”
陸宛寧看著許灼華滿臉關切,心口頓覺作嘔。
“殿下又不在這裡,太子妃還這般惺惺作態做什麼?”
許灼華輕輕拂開沾在裙擺上的花瓣,看向她,“陸側妃這是怎麼了,病了一場性子越發古怪起來,難怪將殿下氣成那樣。”
陸宛寧緊緊抓住扶手,指甲泛出青白色,極力壓抑住心頭怨恨。
“殿下來淩香閣的消息,難道不是太子妃傳到偏殿的嗎?若玉在我麵前算計,難道不是太子妃在背後攛掇嗎?”
“今時今日在這裡落井下石,看我笑話,你以為自己又能得意到幾時?我奉勸你一句,可彆笑得太早,殿下如此聰慧之人,總有一日會看清你的算計。”
自從禁足,陸宛寧的心也逐漸跟著平複下來。
回想自己過去做的種種衝動之事,一切都源於被許灼華步步緊逼,不得不求助到太後名下。
可細細想來,太後這麼多年,都未能在東宮沾到半點好處,就連對付她都顯得力不從心。
可見太子已有足夠的能力護得住她。
她是從什麼時候生出恐懼,擔憂,以至於開始質疑太子對她的心意,總是害怕自己被太子舍棄呢?
也許,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那個傳言開始的,“太子妃嫁入東宮之前,太子就已經和她見過麵,甚至傾心相護於她。”
從那時候開始,她心裡就一點一點種下懷疑的種子。
懷疑太子對她不忠,懷疑他移情彆戀,懷疑他會舍棄自己。
一點星火,在許灼華的煽動下,成為爐膛中熊熊燃燒的烈焰,炙烤著她。
讓她患得患失,讓她失了分寸,讓她一頭紮進太後的圈套。
她後悔了,但——
一切都太晚了。
從她帶回若玉,她就已經背叛了曾經的感情。
就算是那一晚,太子給她最後的機會,也在她的猶豫不決中徹底粉碎。
許灼華饒有興致看著陸宛寧的神色不停變幻,從中也讀懂了些許。
“陸側妃這是後悔了?”
陸宛寧下意識就想反駁,可她又恰好說中自己的心事,她隻好側過臉,悶哼一聲。
許灼華含笑說道:“說起來,我也覺得可惜。”
“陸側妃不惜惹惱殿下,也要出手幫助若玉,太後承了你這麼大一份情,就算不幫你,也該幫幫你大哥。”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陸宛寧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