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陸宛寧還不知這一夜已然發生了許多事。
多到足以將她打入深淵。
“紅纓,喜雨怎麼還沒回來?”
雖然小產之後的身子尚且孱弱,但她解決了一件心腹大患,此刻的身體竟比往日更加輕盈舒暢,中氣也足了許多。
“奴婢已經又去門房問了,他們都說沒看到過喜雨。娘娘且安心,喜雨回家探親,許是路上耽擱了,今日定是會回來的。”
陸宛寧心裡不安,抬起手指,在膝上沒有章法地亂點。
她借著年節休沐的由頭將喜雨放出去,就是為了讓她找人將那個大夫處理了。
本該今早就回來的,眼看著快到中午了,還沒有人影,她心裡自然難免擔心。
她低聲埋怨了一句,“喜雨那性子,實在不像能辦大事的。”
再轉頭看看紅纓,她也忍不住搖頭。
要麼不夠機靈要麼太過老實,以後若是入了宮,身邊沒個趁手的人,她隻怕是要吃虧。
等身子將養好了,她得想辦法好好培養兩個心腹。
可惜,娘親不在了。
想到這裡,陸宛寧心口一陣絞痛,忍不住哭出聲來。
紅纓瞧了瞧裡頭,隻當沒聽見,又往門外站了幾步。
最好不說話,免得挨罵。
還沒站定,太子妃就到了跟前,紅纓趕緊福身行禮。
“起來吧,”許灼華道了一聲,然後對如蘭說:“你們先守在外頭,我進去跟陸側妃說幾句話。”
紅纓抬起眼皮,見如蘭身後跟著四個嬤嬤八個侍衛,便知今日這順宜閣隻怕是要翻個底了。
聽到外頭的動靜,陸宛寧撇開軟枕,躺進被褥裡,特意背朝著外麵。
昨夜她和太子相擁而泣,互訴衷腸,想來太子忙完宮裡的事,放心不下她,又來看她。
想到這裡,陸宛寧眼裡的淚水便化作喜悅,一心感慨自己終於守到了雲開霧散之時。
屋子裡靜悄悄的,腳步聲在床邊停住。
陸宛寧等了一會兒,終是不見太子上前。
不比以往,如今她和太子之間尚有嫌隙要彌補,她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妄為,先給個台階也不是不行。
陸宛寧嚶嚀一聲,閉著眼轉過身來。
“真是羨慕陸側妃啊,張氏慘死你還能睡得這麼香。”
這個聲音瞬間在陸宛寧腦中炸響,驚得她猛睜雙眼,也顧不得底下還流著血,便坐起身來。
“你來乾什麼?”
再一想,即便她禁足,太子妃也是有權利隨意進出順宜閣的。
想必是知道太子和她和好,這才巴巴地過來表個姿態。
陸宛寧冷笑一聲,“我到順宜閣這麼久,太子妃從未來過一次,怎麼今日還肯屈尊過來看我,是怕交不了差麼?”
許灼華走到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是啊,殿下有事交代我辦,我雖不願做,但總不好拂了殿下的好意。”
陸宛寧一聽,更覺自己有戲。
昨夜萬事倉促,又加上張氏的死讓她痛苦萬分,竟然忘了解除禁足搬回合歡苑的事。
想來,太子妃今日便是為這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