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赫蒼心底生出一股怒火。
過去的點點滴滴在他眼前掠過。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空中樓閣,隻需要一句話,就轟然坍塌。
沉默過後,他開口問她:“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麼事?”
沒等她回答,他搖搖頭,自嘲道:“其實我早該猜到的,你除掉陸宛寧,除掉太皇太後,除掉姚楚,到最後,我身邊隻剩下你。”
“你想做什麼?”祁赫蒼的心仿佛被硬生生剜出一塊血肉,疼得他連坐都坐不穩當。
“你是不是......想要我大乾的江山?”
她本身就是掌舵者,豈會甘居人下。
還有一句話,他終究沒忍心問出口。
他中毒之事,和許灼華有沒有關係?
事到如今,他既還對許灼華保留著最後一點念想,又害怕聽到真實的答案。
許灼華認真回道:“我從沒想過,大乾的江山,在昭陽手裡。”
“但我對我所做的一切,從來沒有後悔過。”
祁赫蒼抬起頭,不可置信。
那個單純善良的桃桃,怎麼會大言不慚說出這句話。
許灼華坐到她對麵,心裡突然安定下來。
既然起了頭,他們之間的恩怨總有說開的時候。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我的,卑鄙無恥,謊話連篇,麵目可憎......是吧。”
“不是。”這句話,明顯帶著心虛。
許灼華笑了一聲,“祁赫蒼,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又豈會明白那個時代,身為女人的不易。”
“我如果什麼都不做,領著一份旨意,去東宮做一個被架空的太子妃,會是什麼下場,你想過嗎?”
“沒有,你不會為我想,因為在你眼裡,我和螻蟻又有什麼區彆。不管我被陸宛寧對付,還是獨守空房受人嘲諷,孤苦一生,這一切在你的千秋偉業當中,都不值一提。”
“隻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不被你喜歡的女人。”
許灼華將腳邊的酒杯撿起來,輕輕放在桌上。
“你在後宮長大,這樣的人見得不會比我少。我隻是想活得更好,僅此而已。”
不可否認,陸宛寧,太皇太後,亦或是姚楚,他們最後都是罪有應得。
祁赫蒼對於許灼華的欺騙,怒火焚心。
但想起他遣散後宮之時,許灼華為那些人掙來的前程,他說不出什麼苛責的話。
她說的對,她隻是想更好的活著。
這是他不曾有過的煩惱,隻因他一出生就已經站在了頂峰。
思緒百般回轉,最後說出一句話,“可是,你騙了我。”
許灼華默了默,“我承認,我確實騙過你。可是,如果我言行如一,對你坦誠相待,你還會喜歡上我,會護住我嗎?”
“如果真是那樣,也許現在咱們坐在這裡,你對我,又是另外一番說辭。”
“許灼華,你當初怎麼就這麼蠢,動點腦子就能解決的事,非要事事靠我的良心發現。”
許灼華自顧自笑了一聲,並不想得到任何回答。
她隻是,單純的有點累了。
兩個不同時代下成長的人,即便再次相遇,也會被一道看不見的鴻溝阻擋。
她站起身來,“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無論是你還是我,都無法對對方感同身受,無需強求。”
“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把後麵的事收拾乾淨。”
“以後,也彆再這樣了。”
“桃桃。”祁赫蒼拉住她的手。
心口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說。
想問她有沒有愛過自己,想知道她的未來規劃裡有沒有他。
還想知道,“過去的事,還算數嗎?”
許灼華眉頭一皺,心尖仿佛被一根細針輕輕挑了一下。
沒有傷口,卻疼得尖銳。
她沒有回頭,“齊赫,我們已經......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