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丫頭,你不是不愛吃這玩意嗎?”
張屠戶用骨針挑去豬皮裡嵌著的細毛,一臉疑惑。“咋今兒還一個接一個的吃。”
“什麼!”張薇瞪大眼睛,咽下杏仁酥,慌亂的盯著手裡剩下的半塊。
“咋啦,你不記得了?你吃不習慣杏仁酥,在你小時候,你娘做過一次。
那時你踮著腳在灶台邊遞糖霜,你娘揉麵時灑了把杏仁碎。你饞嘴抓了把生杏仁嚼,被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嗆出來了。
後來你一聞到那股味道就作嘔,從此再沒碰過杏仁酥。”
“其實杏仁酥也挺好吃的………”張薇眼神閃爍,想起了方才沈硯看她的眼神。“遭了,他肯定是起疑了………”
“什麼起疑了?”
“爹……那個沈硯沈公子,他知道我不喜歡吃杏仁酥嗎?”
“沈公子?”張屠戶停下手上的動作想了想,然後連連點頭。“知道知道,有一次他來買肉,見你給他挑的肉特彆新鮮,就遞了塊杏仁酥給你。結果你一直搖頭,說自己吃不習慣。”
“什麼………”張薇瞪大眼睛,手裡的杏仁酥直接掉落在地。“完了完了,他肯定早就起了疑心………所以才故意拿杏仁酥試探我………結果我這豬嘴,見啥都想吃………”
張屠戶聽不明白張薇的自言自語,繼續埋頭挑豬毛。
“爹……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你和以前比起來,還真有些不一樣。”
“展開說說,哪裡不一樣了?”
“你以前啊……安安靜靜的,不苟言笑,現在活潑了,話也密了不少。
還會醫術,更能破案………”張屠戶不由放下骨針,圍著張薇轉了兩圈。“薇丫頭……你該不會是………”
“我怎麼了……”張薇咽了咽口水,心虛的避開張屠戶的眼神。
心裡默念著:
“完犢子了……他不會猜出我是穿越者了吧……”
“該不會是背著我和你娘偷師學藝去了?”
“嚇死我了。”張薇這才鬆了口氣,“爹,我確實……學過……隻是你和娘不知道罷了……你看我骨骼清奇天賦異稟,一點就通。”
“也是,我教你剔骨,你也是一學就會。薇丫頭手腳靈活,腦子也好使。”
“薇丫頭,有人買肉。”"張嬸在鋪子前喊著。
“來了來了。”張薇拍了拍手,走向案台。
買肉的是位俊公子,身量頎長,腰間懸著一塊玉佩,眉眼清俊。
“姑娘,勞煩把這塊五花肉給我。”
“好的公子。”張薇拎起麻繩,將五花肉懸在案上的杆秤下。眼微眯,指尖輕撥秤砣,待秤杆平了,才鬆了手。“不多不少,正好三斤,六十文。”
“公子讓小的來!小的來!”一個書童打扮的男子,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把錢放在張薇手心。
張薇把肉包好,放進男子的菜籃裡。
“公子……小的方才就多看了一眼賣糖人的,你就不見了人影……可把小的嚇壞了……”
“光天化日之下,我一個大活人,還能被人綁走不成。”俊公子用合攏的扇子敲了男子的頭,“一天咋咋呼呼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公子……你又取笑我……”
兩人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張薇的視線裡。
“看著不像尋常人家的公子。”張嬸壓低聲音,把六十文錢放進錢袋子裡。
忽然街口傳來一陣喧嘩,幾個捕快抬著副擔架往這邊跑,擔架上蓋著白布,邊角竟流出一些血跡。
“讓讓!讓讓!京兆府辦案!”
張薇趕緊把肉攤往旁邊挪了挪,擔架從她身邊經過時,白布被風吹起一角,露出底下人的臉。
是個中年男人,雙目圓睜,臉色青黑,嘴角還掛著絲白沫。
“哎呀,這不是綢緞莊的王掌櫃嗎!”張嬸一臉驚恐,嚇得錢袋子都掉地上了。“前幾天還好好的,買了兩個豬腰子回去,咋說死就死了?”
“聽說今早在自家庫房裡發現的,身子都涼透了!”來買豬肉的李裁縫,搖了搖頭。“他那娘子倒是生得標致,莫不是有了西門慶,就要這大郎命………”
“李裁縫你又胡說八道了,小心王掌櫃的魂魄回來找你算賬。”張嬸翻了個白眼,撿起錢袋子就往屋裡走。
張薇的眉頭地皺了一下,心想:“那王掌櫃的臉色,像極了有機磷中毒的症狀,可這古代哪來的有機磷?”
“薇丫頭!薇丫頭!”李裁縫喊了好幾聲,“給我來十文錢的前腿肉!薇丫頭!”
“哦~十文錢的……”張薇緩過神來,拿起刀割下塊前腿肉,用草繩串了。“李哥這是剛宰的,很新鮮。”
“還是薇丫頭手腳利索,走咯,回家做紅燒肉吃咯。”
“這李裁縫一個大男人,比城角的老太太還愛嚼舌根。”張嬸端著一簸箕的豬舌出來,“他真該買根豬舌回去煲湯,把他那毒舌潤潤,些許能說出點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