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走下馬車,把手搭在丫鬟的手背上,身後跟著莊燕兒與莊彩雲。
剛進內院,莊彩雲便跑到張姨娘身邊,仰著滿是紅暈的臉。
“娘,我想嫁給沈公子!你今天也看見了,他身姿挺拔,英俊瀟灑!看得我心都跳亂了!”她攥著張姨娘的衣袖輕輕搖晃,語氣裡滿是少女的雀躍。“他不僅儀表堂堂,還會武功,正合女兒心意!”
張姨娘停下腳步,抬手替女兒理了理歪掉的發簪,眼底帶著幾分無奈的縱容。
“彩雲啊,娘怎會看不出你的心思?
可你也得明白,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那沈家公子……未必中意你啊。”
“娘!”莊彩雲立刻撅起嘴,跺了跺腳。“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他!”她原地轉了個圈,眼神已經飄向了遠方,開始自顧自地憧憬。“到時候我要讓爹爹請最好的裁縫做嫁衣,等成了親,我就和沈公子生一堆孩子,讓他教孩子們騎馬練武,多熱鬨啊!”
張姨娘看著女兒這副天真又執拗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目光越過彩雲,落在不遠處獨自走向西跨院的莊燕兒身上。那道纖細的身影走得極慢,卻沒有半分停留,仿佛周遭的喧鬨都與她無關。
“你姐……”張姨娘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她好似也看上了沈家公子,這幾年,我還從沒見她對誰家公子上心過。”
莊彩雲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去,見莊燕兒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後,臉上的憧憬瞬間冷了下來。
隨即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
“莊燕兒雖是嫡女,可爹爹心裡最疼的是誰,娘還不清楚嗎?前幾日我想要那支南海珍珠釵,爹爹不也立刻讓人給我尋來了?”她挺了挺胸,像是在炫耀什麼寶貝。“這沈公子隻能是我的!她莊燕兒要是識相,就彆癡心妄想,免得最後自討沒趣!”
“好了好了,小聲點!”張姨娘連忙拉住女兒,“要是讓她聽見了,又要給你甩臉色。雖說你父親疼你,可她畢竟是嫡女,傳出去總歸不好聽。”
“怕什麼!”莊彩雲甩開母親的手,聲音反而拔高了些。“自從大夫人病逝,這莊府的中饋不就落到娘手裡了?府裡的下人誰不看我們母女的臉色?
她莊燕兒不過是個沒娘疼的嫡女,除了那個空名頭,還有啥資格給我甩臉色?”想起方才在沈府,莊燕兒看向沈公子的眼神,莊彩雲心裡的火氣更盛。“再說了,沈公子那樣的人,肯定喜歡我這樣活潑的,怎會瞧得上她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張姨娘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一個丫鬟匆匆走來,屈膝行禮。“姨娘,二小姐,老爺回來了,說在書房等著二位呢。”
莊彩雲眼睛一亮,立刻拉著張姨娘就往書房方向走。
“爹爹回來了!娘,我們快去書房!”
而此刻,莊燕兒正坐在妝鏡前。
鏡中的少女眉如遠山,眸似秋水,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夜風卷著一些花瓣進屋,恰好落在妝鏡上,像是一滴無聲的淚。
莊燕兒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母親早逝,父親偏心,府裡處處是張姨娘和彩雲的身影。
她對沈公子的心意,就像這落在鏡上的花瓣,脆弱得經不起一絲風吹雨打。
“小姐,該用晚膳了。”貼身丫鬟春桃端著食盒走進來,見莊燕兒對著鏡子發呆,輕聲說道。“廚房今天做了您愛吃的蓮子羹,還熱著呢。”
莊燕兒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在沈府已經吃過了。”
春桃放下食盒,看著自家小姐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小聲說道。“小姐,方才我路過書房,聽見二小姐在跟老爺說,想嫁給沈公子呢……”
莊燕兒垂下眼簾,“知道了,彆說了。”
夜色漸漸籠罩了莊府,書房裡的燭火還亮著。
莊彩雲嘰嘰喳喳地說著想要嫁給沈公子的心思,莊老爺看了看一旁含笑不語的張姨娘,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做事總是這麼急躁。沈公子是有名的才俊,哪是你說嫁就嫁的?”
“爹爹!”莊彩雲立刻拉住父親的胳膊,撒嬌道。“我不管嘛!我就是喜歡沈公子,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我就不吃飯了!”
張姨娘適時開口,聲音輕柔。“老爺,彩雲也是真心喜歡沈公子。
不如這樣,過幾日宮裡有賞花宴,到時候各家公子小姐都會去。您不如趁這個機會提提,看看沈家的意思?”
莊老爺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先探探沈家的口風再說。不過彩雲,你也得收斂些性子,彆到時候在宴會上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