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沈硯搖了搖頭,“我母親雖然看重門第,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你是我的朋友,又是幫過衙門的人,她不會為難你的。
客房都在東院,離我爹娘的院子遠,不會打擾到他們。”
張薇想了想,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那就麻煩沈公子了。”
沈硯笑著點頭,轉身對守在廊下的丫鬟吩咐道。“去東院收拾一間乾淨的客房,再打些熱水來,給張姑娘洗漱。”
“是,公子。”丫鬟應了聲,快步離去。
沈硯領著張薇往東院走,沿途的燈籠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沈府的院子很大,路邊種著不少桂花樹,晚風一吹,飄來陣陣香氣,讓人心裡的局促少了些。
“我已命人暗中跟著林晚霞,若她有問題,定會露出馬腳。”沈硯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張薇愣了一下,“還是沈公子想得周全,那林姑娘確實怪怪的。”
“嗯,除了她你也怪怪的。”
“我?”
“嗯。以前查案時路過,看見你在鋪子裡斬骨頭,動作很利落。”沈硯想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那時候還不知道你懂醫術和勘驗,隻覺得你一個姑娘家,能把那麼粗的骨頭斬得整整齊齊,很不一般。”
“我就是……不想多管閒事………近日覺得能幫到人……也是行善………”
“瞧你,還緊張了。”
“有嗎………”張薇尷尬的低著頭,“我是在你家有點拘禁………怕自己說錯做錯………”
“好了,不逗你了。”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東院。
東院的院子不大,卻收拾得很乾淨,院子裡種著幾株月季,雖然已經過了花期,卻還是綠油油的。
丫鬟已經把客房收拾好了,屋裡亮著燈,桌椅床鋪都擦得一塵不染,還放了一盆熱水在桌邊。
“你先洗漱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就叫外麵的丫鬟。”沈硯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我就在前院書房,要是有事,也可以讓人去叫我。”
“謝謝沈公子。”
張薇看著沈硯離開,才走進客房,關上房門。
屋裡很安靜,隻有窗外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她走到桌邊,伸手摸了摸熱水,溫度剛剛好。
“他肯定是起疑心了………”
她洗漱完,坐在床邊,看著屋裡陌生的陳設,心裡卻更緊張了。
“他好似對以前的我和了解………可在我記憶裡,他並未與之前的張薇有過多交際……早知道,我就不顯擺了,破啥案,行啥醫啊!”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睡不著。
腦子裡一會兒想起飯桌上柳氏的眼神,一會兒想起沈硯說她怪的神情,一會兒又想起自己賣豬肉時的樣子。
正愁著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張薇心裡一緊,連忙坐起來。“是誰!”
“張姑娘,是我。”門外傳來柳氏的聲音,語氣比飯桌上時溫和了些。
張薇愣了一下,連忙下床開門。
柳氏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伯母?”張薇有些驚訝。
“剛想著你可能沒吃飽,就讓廚房煮了碗銀耳蓮子羹,你嘗嘗。”柳氏走進屋,把托盤放在桌上,目光掃過屋裡的陳設,又落在張薇身上。“客房還習慣嗎?要是缺什麼,就跟我說。”
“習慣,謝謝伯母。”張薇連忙道謝,心裡卻更疑惑了,“這柳氏怎麼突然對我又這麼好了?”
柳氏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看著張薇,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張姑娘,方才飯桌上,是我態度不好,你彆往心裡去。”
張薇連忙擺手,“伯母彆這麼說,你對我很好,是我小門小戶不懂規矩。”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柳氏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複雜。“其實,我也不是看重門第,就是覺得,阿硯是沈家的獨子,以後要繼承家業,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能幫襯他一把。
可今日聽阿硯說,你懂醫術,還能幫著衙門破案,是個有本事的姑娘,我心裡也有些改觀。
阿硯這孩子,從小就老實,心思都在讀書和查案上。
他能把你帶來府裡,說明他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該因為門第的事,怠慢了你。”
張薇看著柳氏,心裡忽然暖了起來。
她原以為柳氏是個勢利的人,卻沒想到她也有這般通情達理的一麵。
“伯母,您誤會了。”張薇笑了笑,“我和沈公子隻是朋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隻是朋友?”
“沒錯,就是破案上的好搭檔。”
“原來如此,朋友好,朋友好。”柳氏點了點頭,又叮囑道。“來來來,張姑娘,這銀耳羹是溫的,你快喝了吧,對身子好。
夜裡要是冷,就把櫃子裡的被子拿出來蓋上,彆著涼了。”
“謝謝伯母。”張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銀耳羹放進嘴裡,甜而不膩,暖乎乎的。
“你早些歇息,伯母就不打擾你了。”
等柳氏走後,張薇便把銀耳羹都喝了,又吃了兩塊點心,才重新躺回床上。
這次,她踏實了不少,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