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人聲鼎沸的賭坊,此刻卻隻剩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
趙捕快抹了把臉上的碳灰,走到沈硯麵前,聲音裡帶著未平的喘息。
“沈公子,賭坊燒得乾乾淨淨,連梁木都成了炭。更糟的是,老板娘的屍體……也化為灰燼了。”
“這火確實大,連著燒了兩個時辰,屍體被燒成灰很正常。”
“沈公子發現老板娘屍體的就是這位小哥。”趙捕快側身讓出身後的青年,那青年穿著短褂,褲腳還沾著菜葉子,顯然是個送菜的夥計。
沈硯的目光落在夥計身上,青年約莫二十出頭,雙手還在微微發顫,卻不像刻意裝出來的慌亂。
“你仔細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夥計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後怕。“小的姓王,是城西菜農,每天這個點來給賭坊送新鮮蔬菜。
按規矩送完菜要去賬房領錢,今天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特彆濃的血腥味,比屠宰場的味還衝。
我往裡一看,老板娘倒在賬房的桌子底下,渾身是血,衣服都被染紅了。我嚇得腿都軟了,哪敢多待,轉身就往衙門跑,路上還撞見了捕快……”
“你可有看清,倒在地上的真是老板娘本人?”沈硯追問,眼神銳利卻不逼人。
“看清了!小的當時雖然慌,但特意多瞅了兩眼,肯定是老板娘沒錯。”
王夥計篤定地說,語氣裡沒有半分猶豫。
沈硯點點頭,讓夥計去衙門錄份詳細口供。
張薇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焦慮。“賭坊被燒,老板娘化為灰燼,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劉管事。
這案子再拖下去,恐怕還得有人出事。”
她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著轎子的吱呀聲,一隊人馬朝這邊過來。
趙捕快一眼就認出了為首那人,壓低聲音道。“那不是蘇府的管家?”
沈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轎子通體朱紅,四角掛著銅鈴,隨行的家丁足有十幾人,個個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過的。
“轎子裡的人,想必就是蘇寧金。”張薇看向沈硯,眼神裡帶著試探。“沈公子,要不我們去蘇府看看?”
“正有此意。”
轎子剛到門口,就放起了鞭炮。
“少爺到了!快,都出來迎接!”阿翠高聲喊道,聲音清脆,瞬間驚動了府裡的下人。
幾個丫鬟和仆役從側門探出頭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小聲議論著。
“聽說這位少爺腦子不好使,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之後就傻了,所以老爺才一直把他丟在鄉下。”
“可不是嘛,老爺也太狠心了,再怎麼說也是親生兒子,扔在鄉下十幾年不管不顧。”
另一個丫鬟接過話茬,語氣裡滿是同情。
“你們再敢私下議論主子,我就讓管家扣你們的月錢!”阿翠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眼神淩厲。
幾個下人頓時閉了嘴,悻悻地往旁邊挪了挪,不敢再說話。
這時,轎簾被一個家丁掀開,一個穿著錦袍的青年走了下來。
他約莫十五六歲,麵容白皙,眉眼間和蘇老爺有幾分相似。
隻是眼神渙散,嘴角掛著一絲傻笑,看起來確實有些癡傻。
他站在門口,盯著蘇府的大門看了半天,嘴裡吱吱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手指還無意識地扯著衣角。
“少爺,咱到家了,進去吧。”管家連忙上前,態度恭敬,伸手想扶他,卻被蘇寧金下意識地躲開了。
管家也不惱,隻是耐心地領著他,一步步往府裡走。
阿翠見狀,連忙帶著下人們跪了下來,齊聲喊道。“恭迎少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