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還沒醒？”陳瑤一邊洗漱一邊問李巧。
李巧盛了碗海鮮粥遞給她：“夜裡發起高熱，折騰了半宿，天亮才退了熱，這會兒剛睡安穩。
聽你大哥說，腿上撞得烏紫一片，腫得老高，怕是要躺上兩日才能下地了。”她說著，又朝院外喊了一嗓子。
話音未落，陳奇便卷著褲腿，頂著個大鬥笠，帶著家裡的小白跑了進來。
“小兔崽子！沒瞧見下雨麼？還往外頭瘋跑！這身衣裳再弄濕了，你就等著光腚吧！”
李巧沒好氣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記，也給他盛了碗粥。
吃過早飯，陳瑤便提了個小水桶要出門。
“阿瑤！”李巧連忙叫住她，“你又要去海邊？這回可不能再跑遠了！”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跑到西院把陳進喊了出來，“阿進，看著點阿瑤！”
兄妹倆出了院子，沿著路走了一段。
陳瑤腳步一頓，忽然轉身朝另一條上山的小道走去。
“咦？阿瑤，不去海邊了？”陳進納悶地問。
“嗯，”陳瑤點點頭，“我想去山上瞧瞧，下雨了，林子裡興許會冒出蘑菇！”
想到晚上要請客，家裡海貨雖多，若能添上一道新鮮的蘑菇，也算個好菜。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主要還是自個兒饞那口鮮味兒了。
雨後山路泥濘不堪，兩人乾脆脫了鞋子，光著腳丫子踩在濕軟的泥地裡。
幾日的大風，路兩旁的小麥都趴在了泥水中。麥穗上竟已鑽出了寸許長的綠芽！
一些人不甘心，正冒雨在地頭挖溝排水。陳猛也在其中，瞧見兩人，招了招手：“你倆這是……要上山？”
“嗯！去摘蘑菇！”陳進應道。
他瞅著地裡那一片狼藉的麥苗，小臉皺成一團，“爹，今年……是不是又得吃芽麥了？”
他想起幾年前也碰到過這樣的情況，芽麥磨的麵又糙又黏，口感不是很好。
陳猛瞪了他一眼：“有芽麥吃你還敢挑？老天爺再不給個好臉，隻怕連芽麥糊糊都喝不上！”
“誰說不是呢！”旁邊一個挖溝的漢子跟著歎氣，“這場雨要能晚來半個月多好！麥子都進了倉，大雨後正好種地。唉，老天爺不開眼啊！”
他捶了捶酸痛的腰，滿是無奈。眼瞅著幾個月的辛苦就要泡湯，任誰心裡都不好受。
“行了，要去山上就快去吧！”陳猛朝兩人擺擺手，“就在林子邊兒上找找，彆往深處鑽！瞅著雨要是下大了，麻溜兒給我滾回來！”
陳進撅起嘴，小聲嘟囔：“一會兒喊我們，一會兒又攆我們滾，當我們是什麼呀？”
話沒說完，見陳猛眼睛又瞪圓了，嚇得他趕緊拉起陳瑤就跑。
山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估摸著村裡人還是去了海邊碰運氣了。
濕潤的林地間，樹下果然冒出了許多小菌菇，傘蓋雖不大，但已經可以摘了。兄妹倆也顧不得許多，蹲下身就往帶來的網兜裡拾掇。
不一會兒，就撿了半兜子。
陳進瞧著那鮮靈靈的菌菇，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咽了口唾沫：“阿瑤，回去跟咱奶好好說道說道，求她老人家開恩，殺隻小雞唄？
小雞燉蘑菇……嘖嘖嘖，那才叫一個香掉舌頭呢！”
話剛說完，自己倒先吸溜了一下口水，把自己給饞著了。
“要說你去說！”陳瑤立刻撇清關係。
她能不知道小雞燉蘑菇好吃？
可那幾隻雞是阿奶的心頭肉！她要是敢打那主意，阿奶非跟她拉不了倒！
“我說了管用，還用找你？”
陳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話要是從陳瑤嘴裡說出來，阿奶興許還能考慮考慮；要是他敢提，他奶能抄起燒火棍子攆他二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