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一聽,搶著說道:“阿爺,還是讓我跟您去吧!今兒咱專揀值錢的賣!阿瑤可說了,賣了錢要給我買飴糖吃呢!”
陳老頭琢磨著:“若是阿進同去,咱就推那獨輪車。”
雨勢大,他怕自個兒推車不穩當,有陳進在旁邊扶著,心裡踏實些。
“都去!都去!”陳老太拍板定音,“老婆子在家看著倆小的。老頭子你一個人帶阿進,我可不放心,巧兒也跟著去!”
“到了鎮上,先尋著阿猛,有他在,回程也能省些力氣。”陳老太又叮囑道。
這邊剛商量停當,幾人正要把分揀好的海貨往獨輪車上搬,院門被推開了。
“老大!”陳老太眼睛一亮,仿佛瞬間有了主心骨,“你回來得正好!”
將少年背到西院安置妥當,陳猛匆匆扒了幾口飯。
這會兒功夫,海貨已經裝上騾車。陳老頭正抱著一筐草料,喂那拉車的騾子。
陳猛和陳老頭爺倆趕著騾車去鎮上。陳前和陳進則拿了藥,去西院給那少年熬藥。
陳瑤困得眼皮直打架,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昨夜裡雷聲吵得她沒睡安穩,今日又下海救人,折騰了大半天,骨頭都快散架了。
外頭的雨時緊時疏,下了一整天。
直到掌燈時分,陳猛和陳老頭才一身水汽地趕著騾車進了家門。
彼時,陳瑤正幫著眼神不太好的陳老太穿針引線。
“咋這麼晚才回?路上沒出事吧?”李巧迎上去,忍不住埋怨,語氣裡滿是擔憂。
陳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嗬嗬笑道:“嘿,我倆跑縣裡去了!”
兩人本打算去鎮上賣貨,可路上瞧見挑桶的、推車的,個個都滿載著新鮮海貨。
陳猛心裡一咯噔:今兒海貨這般多,鎮上的魚販子還不往死裡壓價?爺倆一合計,乾脆調轉方向,直奔縣城!
縣城裡果然人少了許多。
加上他們的海貨個頂個的肥碩,賣得出奇順利。
隻是賣完貨出城時,天已擦黑。
雨中路滑,騾車也不敢趕得太急,這才耽擱了時間。
李巧趕緊去照料累了一天的騾子。
陳老太和陳瑤則把鍋裡一直溫著的飯菜端到堂屋。父子換了乾爽衣裳,總算吃上了口熱乎飯。
“老大,明兒個你去鎮上割幾斤好肉,”
陳老頭一邊扒拉著飯,一邊盤算,“把今兒幫忙的幾家老少爺們都請來,好好做頓酒飯,答謝人家。”
陳猛咽下口飯,接話道:“爹,我看還是晚上請吧。白天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男人們怕是都得去地裡守著莊稼。
眼瞅著要收麥子了,這雨下這麼久,可不是好兆頭。”
臨睡前,陳老太塞給陳瑤五兩銀子!
“奶,這銀子留著明天請客用吧!”陳瑤連忙推拒。那些人是為救她才奔波的,怎麼好意思再讓家裡破費?
“留著呢!”陳老太不由分說,硬把銀子塞進她懷裡。
一家人雖不分彼此,但日子長了,難保大兒子兩口子心裡有想法。
所以每次陳瑤賣了海貨,陳老太都會留出一部分充入公中。
這事兒,她早跟老大兩口子說明白了,要是計較,那就他們老兩口帶著陳瑤單過。
就像陳進若撿著好東西賣了錢,陳老太也是按照這種方法處理,不同的是陳進掙的錢給了李巧。
一夜雷聲隆隆。
第二日陳瑤睜眼,隻覺窗外天光比前幾日亮堂了許多。
細雨依舊飄灑,但空中那股沉悶的濁氣,已然散儘了。
剛起身,就見陳進端著兩個空碗從西院跑回來,與她打了個照麵,又急匆匆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