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丟下這句,便湊到陳進身邊,兩眼放光地去接那株紅珊瑚了。
他捧著紅珊瑚,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嘖嘖稱奇:“這寶貝可值老鼻子錢了!阿瑤,你在哪塊兒尋著的?還有沒?”
陳進也湊近了,眼巴巴望著。
陳瑤搖頭:“八成是前幾日颶風卷來的,就這一株。”
“我就說嘛,”陳猛恍然,“咱這淺海哪生得出這等稀罕物!”
“大伯,”陳瑤好奇,“這能賣多少銀子?”
陳猛撓頭:“這……還真估不準。要不,回頭問問阿焰?”
他見識有限,這等貴重物件,還得問識貨的。
得了紅珊瑚,陳瑤也歇了再下海的心思,和陳進並肩坐在船頭,比賽開珍珠貝。
真應了兩人鬥嘴的話——大貝殼未必藏大珠!陳瑤開的大貝裡,擠出三十多顆小珍珠,雖個頭不大,勝在數量多;陳進開出的珍珠雖略大些,數量上卻吃了虧。
兄妹倆各有輸贏,暫且休戰,約好明日再比高低。
日子一晃,年關將至。
這個年,是陳瑤過得最“清淨”的一個年。
家裡頭,說話都得壓著嗓門,走路都得踮著腳尖,連放個碗筷都輕拿輕放——全因陳前要考童生試了!過了童生試,緊跟著就是院試。
過年親戚走動,怕吵著陳前溫書,陳老頭和陳猛父子倆一合計,叮叮當當做了扇結實的木門,把東西兩院隔開。
陳奇扯扯陳瑤袖子,小眼珠滴溜溜轉,壓著聲問:“阿姐……這門一關,咱是不是能……大聲說話了?”
陳瑤也配合著壓低聲音:“還不能太大聲。”
陳奇表示明白了,背著小手,仰頭對著晴空,“啊——”了一聲。
沒成想陳老太舉著擀麵杖衝了出來:“小兔崽子!一天不挨打,皮又癢癢了是吧?!”
陳奇嚇得哧溜躲到陳瑤身後,姐弟倆剛想支棱起來的小肩膀,又齊齊耷拉下去——得,這口氣,還得接著憋!
二月裡,喜報傳來——陳前連過縣試、府試,真真兒成了童生郎!
李巧樂得腳下生風:“娘!咱家……是不是該擺幾桌?”
陳老頭吧嗒著煙杆,磕了磕灰:“阿前這不還得預備院試?等過了院試,得了秀才功名,一並請才風光!”
李巧:“……”
考不上院試的童生多了去了!萬一阿前沒中,到時候連這個請客的名頭都沒了……
陳老太哪能不懂兒媳心思?
她瞪了老伴一眼,轉頭對李巧道:“請不請的,你們兩口子商量著辦,我跟你爹都聽你們的。”
陳猛憨憨撓頭:“那……還是問問阿前吧?”
在他心裡,兒子最大,聽兒子的準沒錯!
“請客?”陳前想了想,搖頭,“童生試過了不算什麼,還是等院試過了再說吧。”
見家人麵露擔憂,他又溫聲寬慰,“夫子說了,以我如今的水準,過院試的把握……挺大的。”
“哎喲!那就聽咱家文曲星的!”陳老太頓時眉開眼笑,心裡已經盤算著到時候都請哪些人。
這兩年家裡有了漁船,加上賣珍珠攢下的錢,日子寬裕不少,再不用摳摳搜搜。
“不過,”陳前又給興奮的家人潑了盆涼水,“萬事總有個萬一,阿爺阿奶,咱家還是先莫聲張。”
“對對對!不聲張!不聲張!”陳老太立刻點頭如搗蒜,還不忘寬慰孫子,“阿前你也彆有包袱,橫豎你年紀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