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受了傷,便回房去歇著!”陳勇眉頭緊鎖,心中對胡玉娥愈發不滿。
將阿瑤關進柴房已是過分,受傷了竟也不聞不問?
陳瑤小手緊緊攥住陳勇的衣擺,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怯聲道:“可……可阿娘罰的三日期限……”
陳勇一擺手:“此事我自會與你娘分說。這次責罰暫且記下,下次不可再犯。”
“且慢!”
陳瑤正要挪步,卻被胡誌良沉聲喝住。
他已將柴房能藏人的犄角旮旯翻了個遍,一無所獲。
可這屋內縈繞的血腥氣,濃得化不開!
他目光銳利地掃向陳瑤的傷腿:“陳大人,可否容在下……瞧瞧令嬡的傷勢?”
“這……”陳勇麵露難色。
阿瑤年已八歲,豈能在陌生男子麵前露腿?他將女兒往身後一護,“大人隨行若有女眷或丫鬟,能否遣一位代為查驗?”
胡誌良:“……”
他奉令公乾,哪會帶丫鬟隨行?
心中雖不耐,卻也知眼前的陳勇還有用,不能隨意開罪。
他略一沉吟,折中道:“那便請貴府遣一位丫鬟過來。”
此刻他心中已信了大半,隻想最後確認一次。
很快,一個丫鬟被喚來。
她小心解開陳瑤腿上那染血的布條,看清傷口時,不由低呼一聲:“哎呀!”
“如何?”陳勇急忙問道。
丫鬟拿著那血糊糊的布條走出柴房,回稟道:“老爺,小姐這傷……看著不淺!藥粉都浸透了,血糊糊一片。”
陳勇心頭一緊,立刻吩咐:“快!把小姐送回去,再去尋個郎中!”
他轉向胡誌良,語氣中已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大人,府中其他地方……可還要再看看?”
事到如今,他若還看不透對方“結交”是假、尋人才是真,這縣令也白當了!
“不急。在下還有幾句話,想問陳小姐。”胡誌良的目光定在麵前的那麵牆上,那賊人就是在這裡消失的,躲進來的幾率最大。
而陳瑤又在柴房待了一夜,說不定有聽到動靜。
“你……你問吧。”陳瑤被丫鬟攙扶著,小臉煞白,垂著眼不敢看胡誌良。
胡誌良逼近一步:“小姐昨夜……可曾遇見什麼生人?或是聽到異樣響動?”
陳瑤用力搖頭,聲音細若蚊蠅:“沒……沒有。我……我昨日餓得前胸貼後背,早早就……就睡沉了,夜裡……什麼動靜都沒聽見。”
“你撒謊!”胡誌良猛地厲喝,鷹目緊緊攫住陳瑤,手指指向窗外那堆柴垛,“那柴垛上的血跡,又是從何而來?!”
陳瑤心頭狂跳,暗叫不好!
竟漏了此處!
她猛地後退一步,撞在丫鬟身上,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沒……沒撒謊!”
胡誌良的手已按上劍柄,緩緩踱近,周身散發出迫人寒意:“那便請小姐告訴在下,這些血……究竟是誰的?!”
他緊盯著陳瑤,仿佛要將她看穿。
“這……我……”
巨大的恐懼和連日來的委屈瞬間湧上心頭,陳瑤“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淚眼婆娑地望向陳勇,“爹!我……我不是存心的!我太餓了!
小丫頭送來的那點子吃食……塞牙縫都不夠!門……門從外麵閂死了,我……我實在沒法子,隻能從……從那窗戶爬出去……”
她抽噎著,舉起小手,“我發誓!我就去廚房尋了口吃的,沒去彆處!我……沒有不聽阿娘的話!”
胡誌良目光幽深地瞥了陳勇一眼,繼續揪住破綻:“那傷藥呢?也是廚房給的?”
陳瑤怯生生點頭:“嗯……我跟管廚房的薛媽媽討的……本來……本來傷口沒流那麼多血,我想著自己糊些藥粉就行了……”
她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無儘的委屈,“可是……可是我爬窗戶的時候,偏就那麼巧……腿……腿又在外麵的木柴上……劃了一下!還……還是原來那地方……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