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見陳瑤護得緊,無奈攤手:“我知道大白好。可你就不想它更通靈些?多學些本事,指不定日後你想要什麼,它就能替你叼來呢?”
他自有盤算:一是真想給這“目中無人”的雕兒點教訓,二嘛,機會難得。若能把這隻雕訓得服服帖帖,將來它聽誰的,還未可知!
雖然這心思有些齷齪,但他想著,農家多隻雕少隻雕無甚要緊,於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卻大不同。
單說出趟遠門帶回去這麼隻神駿的金雕,就足以震懾京城那些兵痞。
更緊要的是,生死關頭,這雕興許真能救命。
陳瑤眼珠兒轉了轉,確實有些心動。
可瞧著大白那懵懂模樣,睜著那雙圓溜溜的金睛,滿是信任地瞧著自己,她又怕了:學太多,變得太多,它還是原來那個憨直可愛的大白嗎?
路方見她躊躇,適時開口:“我倒覺得方成所言在理。大白學的本事越多,於你一家越有裨益。”
他略頓了頓,話鋒一轉,點出要害:“你家有漁船,你大伯常出海。說句不中聽的,海上風浪難測,誰能保得萬世太平?
若真個不幸流落荒島,你說,是人劃船尋得快,還是大白展翅飛得快?”
這話直戳心窩!
陳瑤再不猶豫,立刻道:“行!但訓練時,我必須在場!”
方成聞言,下意識看向路方。他本有私心,想著陳瑤不在,才好“拐帶”大白。如今她盯得緊,這算盤怕是不好打了。
“可以。”路方一口應承下來。
他倒沒方成那等獨占的心思,隻想著若大白真能在海上尋人救人,也是此方百姓的造化。
當然,若大白自己樂意跟他們走……他亦求之不得,大不了多給陳家些補償便是。
這日,陳瑤剛與方成在外頭訓了大白回來,還未喘口氣,就被陳進拽進屋裡。
“阿瑤!”陳進眼睛發亮,“我知道我要乾啥了!”
前些日子陳瑤問他誌向,他聽得雲裡霧裡。
可這幾日,他總往西院跑,瞧見方成在院子裡練拳。
頭一天隻是扒著門縫偷看,後來見方成沒趕他,膽子便大了,這兩天竟忍不住跟著比劃起來。
方成也有意放慢動作,閒時還講些軍營裡的趣事,陳進聽得入迷,一顆種子在心底悄然發了芽。
怪不得今兒沒跟著去看訓雕呢!
陳瑤見他這副“你快問我”的模樣,忍著笑配合道:“哦?二哥想做什麼?”
陳進猛地挺直腰板,下巴一抬,聲音不自覺拔高:“我要習武!我要當將軍!”
話一出口,又猛地捂住嘴,心虛地朝窗外張望,拍著胸口低呼:“嚇!差點忘了阿奶也在家!”
他深知,在老人眼裡,當兵打仗是刀頭舔血的營生,若讓阿奶知道他想投軍,怕是要抄起門閂攆他幾條街。
“當兵……可苦得很。”陳瑤著實意外,沒料到他選了這條最險的路。
“我不怕!就要當將軍!”陳進攥緊拳頭,一臉倔強。
“當將軍也得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衝鋒陷陣,刀箭無眼。爺奶、伯父伯娘他們,定是不肯的。”陳瑤小聲勸道。
陳進心意已決。
陳瑤趁著給路方送飯食的當口,將二哥的誌向說了,想聽聽這位“貴人”的看法。
路方放下碗箸,沉吟片刻,緩緩道:“阿進有此誌向,甚好。不過……”
他抬眼,目光深邃,“小兵與小兵,也是不同的。若無人舉薦,無根無基,縱是百戰悍卒,想熬出頭也千難萬難。若有引薦之人,那便……另當彆論了。”
起碼,能護得性命周全,不至被人輕易頂了軍功。
這行伍裡的門道,他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