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垂首,聲音放得更輕:“夫人吩咐了,小姐既想出來散心,表小姐您便陪著她好生玩耍便是。待到明年三月開春,夫人自會遣人來接他們回府。”
陳瑤抬眼,目光落在小桃臉上:“就這些?”
小桃麵上訕訕,猶豫片刻,還是低聲道:“夫人還說……或許在外頭散散心,小姐的心思就淡了。若是……若是方便,還望表小姐能從旁勸誡一二。”
這話本不該她一個丫鬟多嘴,表小姐年紀尚輕,又不在父母跟前長大,能懂多少人情世故?但夫人之命,不得不傳。
陳瑤心中了然,這哪是單純陪玩?大舅母分明是把她當成了磨刀石,想借她之手,磨掉表姐那份不該有的心思。
秦秋茜性子有些執拗,這差事可不好辦。
她心中尚存一疑問,又問:“那我二表哥呢?他不用去書院進學麼?”
小桃抿嘴一笑:“夫人說了,若非二少爺引著那蕭公子在小姐跟前晃悠,也惹不出這許多事端。
二少爺就是個禍頭子,這次小姐要遠行,二少爺被派來將功贖罪?”
陳瑤聽得嘴角微抽,怪不得這兄妹倆對來樂天的緣由都含糊其辭,原來各自心虛呀。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陳瑤起身預備去練功,卻見秦秋茜已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表姐,時辰還早,你再歇會兒?”
秦秋茜嘟囔:“不睡了,說好去看梅花的。”她可不能失信於人。
陳瑤勸道:“外頭寒氣未消呢。”
秦秋茜擺擺手:“這才哪到哪?京城比這兒冷多了!我覺著昨兒那梅花酥滋味甚好,趁這會兒人少清靜,咱們去摘些新鮮梅花吧。”
陳瑤暗笑,鋪墊這許多,恐怕隻有這句“梅花酥”才是真心話吧?
前院的空地上,陳進與陳奇正一招一式地打著拳。
陳瑤與他們招呼一聲,便領著秦秋茜從二人麵前走過。
待她們身影消失,陳奇才小聲嘀咕:“阿姐又偷懶。”
“有本事當麵說去。”陳進瞥他一眼,手下動作不停,練得越發認真。
他日後是要進軍營的,功夫底子打不牢,如何建功立業?
陳奇鼓了鼓腮幫子,終是沒敢吱聲。
他若說了,阿姐定有一籮筐歪理等著堵他。
兩人剪了幾支姿態橫斜的梅枝,又摘了小半籃含苞帶露的花瓣,正忙活著,秦方學溜溜達達地逛了過來。
他朝籃子裡瞅了一眼,撇嘴道:“嘖,你們這些姑娘家,就愛搗鼓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
秦秋茜下巴一揚,反唇相譏:“那行,一會兒蒸好的梅花酥,你可彆伸手!”
想起昨日為爭最後一塊梅花酥差點掀桌的情景,她就不信秦方學能忍住。
秦方學一噎,耳根微紅,立刻岔開話頭:“阿瑤,你們家那位趙師父呢?今日怎不見人?”
“趙師父告假外出辦事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陳瑤答道。自打來了樂天府,趙虎告假是常事,這次一去數月未歸。
好在他們兄妹幾個還算自律,功夫並未落下。
用罷早飯,陳瑤便吩咐盧大柱套了馬車,載上秦秋茜與秦方學,一同往縣城布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