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偏。
穿過幾重垂花門,連腳下的石板路都變得坑窪不平,最終幾人停在一處僻靜得近乎荒涼的小院前。
院牆灰敗,門楣上的漆色剝落殆儘,露出底下灰白的木頭。一股濃重苦澀的藥味,混合著一種陳年積鬱的黴濕氣,從門縫裡鑽出來,直衝鼻腔。
“老太爺老太太就在裡頭……奴婢……奴婢前頭還有差事,就不進去了。”
秋菊匆匆福了福身,轉身就跑。
“我竟不知道通判府還有這麼個地方?”
陳偉扯了扯慕雲昭的袖子,小聲問,“阿姐,進去麼?”
陳瑤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了那扇院門。
幾株本該鬱鬱蔥蔥榆樹懨懨地耷拉著枝條,院子被枯枝敗葉和雜草覆蓋,顯然許久無人灑掃。
正屋的門窗緊閉,唯有濃烈的藥味源源不斷地滲出。
陳瑤的心猛地一揪,她快步上前推開正屋的門。
一股更濃烈藥味混合著老人身上特有的衰朽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光線昏暗,陳設簡陋。
陳老太虛弱地斜靠在床頭一摞半舊的靛藍布枕頭上,身上蓋著的薄被洗得發白。
她瘦得脫了形,臉頰深陷,唯有一雙渾濁的眼睛在聽到門響時費力地轉動了一下,望向門口。
“老頭子……”
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痰音,枯瘦如柴的手指輕輕推了推坐在床沿邊打盹的陳老頭,“你看看是誰來了?”
陳老頭一個激靈驚醒,他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藥碗,說,“誰會來咱這裡,你莫不是眼花了,藥不燙了,快些喝了。”
“你......”
陳老太想說,你看看那站在門口的人怎麼那麼像阿瑤,沒等她繼續說下去,陳瑤已經先開口了,“阿爺、阿奶,我們來了。”
“啪嗒!”
陳老頭手裡的藥碗落在了地上,他顧不上收拾,扭頭看向門口,有些不相信地重複,“是阿瑤麼?阿瑤來了麼?我莫不是眼花了?”
陳瑤撩起衣袖把自己的眼淚擦乾,幾步走到床前抓住陳老太瘦的像雞爪子的手,問道,“怎麼病的這麼重?”
陳偉蹲下身準備收拾摔碎的藥碗。
“唉,不用你,我來收拾。”陳老頭急忙拉住他。
“阿爺,你坐著,我收拾就行。”陳偉把他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你是不是阿偉?”
陳老頭抓住他的胳膊問道,這孩子和陳勇幾分像,而且年齡也對的上,陳老頭一下子猜出了他的身份。
“阿偉?是阿偉來了?快,讓阿奶看看。”
陳老太朝著陳偉伸出手,隨即想到什麼,又把手收回去,把被陳瑤抓住的那隻手也抽了回去,“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