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大。站在海邊,人就像一粒沙子。”
她頓了頓,目光越過沈瑜,似乎穿透了這雕梁畫棟的府邸,望向某個海風鹹腥的地方,“那裡風很大,浪也高,日頭曬得人脫皮……但也壯闊得很。”
沈瑜雙手托腮,努力在腦海中勾勒那無邊無垠的景象,眉頭微蹙,描摹半晌,終究徒勞。
她有些煩悶地輕輕跺了跺腳:“真想去親眼瞧瞧啊!”
陳瑤莞爾,“瞧不見海,可以去城外遊碧波湖呀?水光瀲灩,也是極好的景致。”
“湖太尋常了,”沈瑜撇撇嘴,眼中憧憬未減,“可海隻在書裡見過,心裡癢癢的。”
見她一派天真爛漫,陳瑤心底那點防備也軟了幾分,玩笑道:“若有緣分,你來我老家,我定好好招待。
海參鮑魚管夠,還有那比小兒手臂長大龍蝦……”她比劃了一下,“也管夠!”
“哇!”沈瑜眼睛頓時亮如星子,“海參鮑魚?那可金貴得很!大龍蝦……我竟連見都未見過呢!”
陳瑤聞言,唇角笑意淡了些。
胡強的“海珍閣”因著有知府後宅的參與,生意早已遍布榆陽府,成了無人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海貨的價格居高不下,不過以乾貨為主。偶爾會有活海鮮,但是從樂天府運到榆陽府,更不是一般人消費的起的。
與海珍閣並存的就是寶庫,裡麵主要賣舶來品。
胡家借此兩處營生,日進鬥金。知府後宅的那些夫人們,也得了豐厚的利錢。
若非如此,陳錦雪一個庶子媳婦,怎有資格與嫡子的妯娌並肩站在府門前迎客?
那四少夫人、五少夫人卻隻能在花廳內堂支應茶水?
“那些東西離開海水養不活,運過來十不存一。”陳瑤低聲解釋。
“怪道我沒見過?”沈瑜把下巴放在手上,“估計沒運到地方,都被人預定走了。那些乾貨也很貴,每次想吃都要求我娘好幾日。”
“在海邊,那些不貴,你若想要,可以給我來信,我給你郵寄,不過......”頓了頓,陳瑤認真道,“活的沒法寄,隻能寄曬乾後的。”
“還是算了。”沈瑜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榆陽府的官員、大戶都去海珍閣買海貨,她家要是從陳瑤這裡買,那不是打知府大人的臉麼?
給她爹招黑的事,她才不乾。
陳瑤也想到了這點,她冷眼旁觀,也不得不佩服胡勝利一家步步為營的算計。
先是將女兒“低嫁”給陳勇,也許那時候他們就看準了他有幾分前程。
待陳勇升了通判,胡錦雪便以此為跳板,攀上了知府的後宅。
嫁入黃府後,她更是精明,拉著知府的內眷們一起做這海貨與舶來品的生意,
將一府後宅與胡家緊緊捆在了一起。到了此時,知府即便察覺不妥,想抽身也難了。何況這潑天的富貴,如蜜如鴆,又有幾人能真正抵擋?
那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絕非虛言。
她安慰道,“海貨吃多了不好,容易得濕痹症。”
沈瑜眨了眨眼,“這算不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