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精神科病房的路上,魚澡一直在說胡話。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可三句不離“傅時雍”和“傅一一”這兩個名字。
吃了特效藥,打了鎮靜劑,人很快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但那秀麗的柳眉,仍是像打了結一般,死死擰巴在一起,無法舒展。
“楊主任,魚小姐這情況,看來亨廷頓舞蹈症導致的抑鬱症已經很嚴重了。”
“我的建議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精神科方麵的主治醫生專業建議。
楊辰無奈睨一眼蜷縮在被子裡的可憐蟲。
他長歎一口氣,搖頭,“小陳,我問你,想愛又不敢愛,愛了又放不下,放下又舍不掉,換做是你,要如何解?”
“那還不是死路一條?會有人真這麼倒黴?”
會!
當然會!
魚澡就是那個生不如死,偏偏還無路可逃的倒黴蛋!
傅家彆墅。
酒窖。
傅時雍喝的酩酊大醉。
吐狠了,胃酸裡都摻著血絲。
而牆上,掛滿一幅幅同一主題的油畫。
有半身赤裸,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陽光大男孩。
有初為人父,小心翼翼抱著奶娃娃的新手爸爸。
還有被強迫穿上女裝,擺出嫵媚妖嬈姿態的俊朗少年。
下麵,娟秀好看的字,寫滿一行行內心獨白。
——【遇見傅時雍的第一百天。】
——【遇見傅時雍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遇見傅時雍的第五百六十一天,恭喜我吧,我們很快就要畢業了。】
——【遇見傅時雍的第七百三十一天,你好,我的小一一……】
啊啊啊!!!
男人砸碎一瓶瓶烈酒。
赤紅滴血的雙眸,在黑暗中如尋不到出路的困獸,低吼掙紮。
他猛得抬手,想將每一幅親手精心裝裱的畫扯下來,丟進壁爐,燒個一乾二淨。
可當火舌剛卷上一角。
傅時雍卻忽的撲過去,任由一雙手被燒掉一層皮,也還是將畫保了下來。
人醉的厲害。
腦子裡,翻江倒海都是在楊辰彆墅,魚澡奮不顧身維護他的一幕幕。
高大偉岸的身軀,像一條因妒忌而瘋狂的喪家犬。
抱著那副險些燒毀的油畫,狼狽的蜷縮在高檔楠木鋪就的地麵上。
冷白膚色的骨感手指,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憊的摩挲著女孩留下的字跡。
他埋下頭,俊臉藏進臂彎裡,嗓音沙啞撕裂。
“魚澡,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而我,不會一錯再錯!”
“我會娶魚躍,我會學著去愛她。”
“至於你,隻是我和一一生命中最可有可無的過客。”
一星期後。
魚澡跟楊辰同一天出院。
抗抑鬱的藥物增加,病情又進一步惡化了。
不過活著就要賺錢。
在京北,有傅時雍的封殺令在,她也就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證件的工作。
“一個小時三十五,把衣服穿好。”
“我們這裡是情緒發泄館,客人打你的時候你千萬不能動。”
“但衣服裡做了安全設計,你不會受傷。”
老板交代完,就把她推進場地。
另一邊,傅家專用牌照的勞斯萊斯,停到發泄館門外。
魚躍跟他十指交扣,笑盈盈的催促道:“時雍,走啦,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快快快!”
幾乎同時。
楊辰的短信,顯示在手機屏幕上。
——【傅先生,我是楊辰,方便的話,我想,我們應該見一麵,就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