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重重砸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撞擊帶來的震動讓他眼前發黑。
傷口處傳來鑽心的疼,幾乎讓他再次暈厥過去。
他大口喘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服。
不能暈過去!
必須弄清楚怎麼回事!
林棟然咬著牙,用胳膊肘支撐著虛軟無力的身體,拖著劇痛的身軀,一點一點地、艱難地朝著手術室外爬去。
每移動一寸,都伴隨著難以忍受的痛苦和體力急劇的消耗。
手術室的門虛掩著,他用力推開,爬到了外麵的走廊。
空無一人。
整條走廊……空空蕩蕩。
什麼全國頂級的私人醫院。
這裡沒有病床,沒有設備,甚至連最基本的醫療用品都沒有。
隻有一種久未使用的荒涼。
嘩啦啦。
遠處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
一個穿著保潔服的華裔大媽推著清潔車,慢悠悠地從走廊另一端拐了過來。
她看到地上艱難爬行的林棟然,嚇了一跳。
“哎喲!你怎麼在這裡哦?這層樓不能進來的啦!”
大媽用帶著口音的龍國話說道。
臉上帶著詫異和幾分驅趕的意思。
林棟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儘力氣抬起頭,聲音嘶啞地問:
“醫……醫生呢?護士呢?我父親……他怎麼樣了?”
“什麼醫生護士哦?”
大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層樓一個月前就被一個有錢人租下來啦,說是搞什麼私人項目,早就清空啦!我一直以為這層沒人了的呀!你快出去哦,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一個月前,租下來,清空了。
這三個詞,如同冰冷的鐵錘,砸碎了林棟然心中僅存的僥幸。
所有的慈愛,所有的尋找,所有的陪伴。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局。
那個自稱是他父親的人,耗費如此心機和金錢,隻有一個目標。
那就是他健康的腎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混合著鮮血與淚水的黑色液體從林棟然臉頰劃下。
他癱倒在地。
放聲痛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他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生父。
目睹了整件事的陳默蹲在林棟然身邊,深深歎了口氣。
接下來,畫麵再度流轉。
一轉眼,半年過去了。
燈塔國某處陽光明媚的海灘。
穿著鮮豔泳衣的遊客們嬉笑著,孩子們在沙灘上追逐奔跑,構建出一幅充滿生機與歡愉的圖景。
與這美好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一個蹣跚的身影。
一個流浪漢走進了海灘。
他穿過一個個享受著天倫之樂的家庭。
那雙隱藏在油膩頭發下的眼睛,不停地在搜索著什麼。
終於,他的目光死死定格在遠處。
那是一個穿著考究泳褲、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
他正慈愛地將一個小女孩扛在肩膀上,引得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旁邊,一個穿著優雅長裙的女士笑著遞給他一杯飲料。
另一個稍大些的男孩正興奮地向他展示撿到的貝殼。
流浪漢喉結滾動。
眼中露出了顫抖的光。
這個中年男人,化成灰他都認識。
正是那個騙走他一顆腎,讓他墜入地獄深淵的“親生父親”!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瘋狂的希望瞬間衝垮了林棟然的理智。
他忘了自己的狼狽,忘了周遭異樣的目光。
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不顧一切地、一瘸一拐地衝了過去。
“王八蛋,把腎還給我!把腎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