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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年以來,明軍在遼東半島連連獲勝,而後金軍屢屢挫敗,遼東漢人奴隸私下紛紛哄傳後金政權氣數已儘。天啟五年後,努爾哈赤殘酷的民族政策和遼南明軍輝煌的軍事勝利對後金漢軍形成了兩麵夾擊,下層漢軍早就心向長生島,就是後金的核心漢軍也變得惶惶不可終日,甚至連少數八旗旗丁都開始動搖了。
在這種情況下,海州以南的局麵已經類似一座活火山,底層的漢民、漢軍“人心思變”,中層的漢軍將領首鼠兩端。位於頂層的後金八旗野戰軍,已經是賴以壓製住這座火山不噴發的唯一力量,一旦八旗野戰軍不複存在,那麼醞釀已久的仇恨、不滿和投機心理就會立刻爆發出來。
皇太極本希望在複州之戰中一舉殲滅遼南明軍,借此威懾遼東半島的漢民、漢軍,並從而挽回軍心士氣。但複州一戰過後,後金軍在遼東半島南端已無立錐之地。複州之戰的結果更是隨時可以泄露出去,而且沒有人知道這消息傳到遼中地區會變成什麼樣,而且在今天這種恨後金不死的氣氛中,傳說中的情況肯定會比真實情況還要慘上一萬倍。
所以早在複州之戰剛結束沒有多久,大貝勒代善就統帥殘存精銳出發,舉火星夜趕赴蓋州。這三個後金旗主都明白,那些從複州帶出來的百姓肯定會有宣揚後金慘敗的,而且這個消息沿著官道會傳播得比長了翅膀還快。要是有人聽信了這個“謠言”。認為後金軍主力已經覆滅地話,那麼他隻要振臂一呼,海州以南的形勢立刻就會不可收拾。
代善就是在和時間賽跑,隻要他能及時把軍隊帶到蓋州,他們認為還能壓製住漢人的蠢蠢欲動,至少能嚇住那些漢人將領。當然莽古爾泰和黃太極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遼東半島的後金軍已經是外強中乾了,他們再也沒有力量對抗漢軍的大規模反抗了。隻要有漢將展開叛亂,那麼必然就是星火燎原之勢。他們希望代善至少可以守住蓋州,保證這幾萬後金野戰軍的退路和糧道。
天明後莽古爾泰和皇太極也帶領著軍隊以最快速度北返,路上皇太極看莽古爾泰悶悶不樂,就笑著安慰他道:“五哥,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掛懷?”
莽古爾泰愁容不減,左臂用大布條吊在脖子上:“以往就算輸了。至少也知道輸在那裡,和這黃石兩戰,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輸啊。”
皇太極臉色變換了幾次,終於也有些泄氣地說道:“嗯,這黃石暫時恐怕隻能智取,不能力敵了,不過也就是暫時。”
聞言,莽古爾泰地眼睛就是一亮。脖子也突然向著皇太極那邊伸長了幾寸:“如何智取?”
皇太極本就是隨口一說,他聽到問題後眼神變得有些飄忽,沒有回答莽古爾泰而是苦苦思索起來,良久,良久,皇太極輕輕搖了搖頭:“所謂智取。無外用間,但對黃石這招是沒有用的。”
莽古爾泰收回了脖子,臉上微露出不以為然地表情,接著就是一曬道:“這並非英雄好漢之計!我想要聽到的是——能堂堂正正在戰場上砍下他黃石首級的計謀,比如設伏什麼的。”
皇太極輕聲歎了口氣也不多說,就和莽古爾泰各想各的心事去了,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又想了良久,莽古爾泰突然發出幾聲吭哧,皇太極抬頭一看,他五哥已經憋得滿臉通紅。
“唔。我隻是想問問……”莽古爾泰耳朵都有點紅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完就停住了。
一怔以後,皇太極就連忙湊過去問道:“五哥可是奇怪。我為什麼說反間對黃石沒用麼?”
“嗯,嗯,是的。”莽古爾泰說話的聲音變得纖細起來,臉上也有些扭捏之色。
“離間,離間。安能離無隙之君臣?豈能間互信之文武?”皇太極雖然不知道長生島地核心機密,但對黃石和朝廷、東江本部、山東登萊和遼東都司府之間的關係還是有所耳聞的,他第三次無力地搖了搖頭:“先有縫隙隔閡,後離間計可用焉,如果雙方關係是周瑜之於孫策,或是關張之於劉備,那不叫智取而叫自取其辱。”
……
天啟五年七月初三,長生島
黃石收到長生島老營的來信後,就把部隊交給了金求德和吳穆,自己則飛馬趕回長生島。
才踏入老營沒有一會兒,鮑久孫就聞訊趕來了,見麵後就唱了一個肥諾:“卑職參見大人。”
黃石不耐煩地打斷了鮑九孫的見麵禮,急匆匆地說道:“免禮,立刻帶我去中島。”
兩人到了中島以後,鮑九孫滿臉得色地把一塊鋼錠展現給黃石看,中島的煉鋼爐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煉出了第一爐坩堝鋼。這鍋鋼水在完成造渣工藝後,被澆鑄成幾塊鋼坯,雖然這鋼坯離鋼材還很遠,不過好歹總算是鋼了。
說話期間鮑九孫就又遞上來一把粗製濫造的鋼刀,這把刀隻是開了一個刃,外帶後邊加了一個木製的把手:“卑職手裡這把刀,就是用這鋼錠打出來地,請打人過目。”
黃石接過那把鋼刀端詳了起來,身邊的鮑九孫則喋喋不休地敘述著打造鋼刀的困難:“大人明鑒,一開始卑職讓幾個鐵匠用這鋼錠打刀,但他們弄壞了好幾把家夥也沒有能把鋼條從這鋼錠上切下來。後來卑職讓他們把鋼錠整個抬到火上去烤……”
“且慢。”聽得津津有味的黃石猛然打斷了鮑九孫地陳述,臉上略帶緊張地問道:“是木炭火吧?”
鮑九孫一愣。連忙肅容拱手說道:“大人明鑒,自從大人三年前交待要用木炭火打造兵器以來,卑職一日不敢或忘,這次大人又事先反複交待過,卑職又豈敢不用心呢?”
所謂鋼就是碳、鐵合金,其他的雜質去除得越乾淨越好(當然有很多有益地合金金屬,但是黃石不知道)。黃石一直強調隻許用木炭打造兵器,就是怕煤裡麵的雜質滲透到兵器裡。黃石本來就知道鮑九孫一向細致用心。但這點鋼錠實在花了他太多銀子了,所以不免有些“關心則亂”。看到鮑九孫一幅誠惶誠恐的模樣,黃石也心生歉意:“你辦事一向穩妥,我說錯了,對不起。”
“大人言重了,折殺……”
“好了,繼續說這刀吧。”
當時鮑九孫的幾個鐵匠把鋼錠燒得通紅。然後總算是切了幾塊鋼條下來,然後就趁著炭火把這幾根鋼條打造成了刀身,最後再磨開刃、加上木柄。
“大人想不想試試這把刀?”鮑九孫嘴上問得客氣,但他嘴裡一邊問,一邊就打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人飛快地抬來了一個重逾百斤的四腳支架,等這個支架在黃石麵前擺好後,鮑九孫還親自在上麵架了一根很粗地熟鐵棍。他心中那股顯擺之情已經是溢於言表。
鮑九孫滿臉都是得意和期待,黃石笑了一笑,右臂掄了一個滿滿的圓,手中地鋼刀就劃開空氣,帶著尖嘯聲向那熟鐵棍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