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廉價酒精和煙草的混合氣味。
陳山推開厚重的木門。
昏暗的燈光下,他找到了那個名叫“霍東升”的男人。
他正喝得酩酊大醉。
酒杯,在他手中搖搖欲墜。
霍東升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濃鬱的失敗者氣息。
曾經的意氣風發,此刻隻剩下滿臉的胡茬和頹廢。
他曾是香港航運界的奇才。
他的名字,一度與海洋和財富緊密相連。
但他桀驁不馴的性格,最終成了他的絆腳石。
他因維護華人船員利益,得罪了以威廉為首的英國航運巨頭。
他被聯合封殺。
父親的公司,也因此破產。
陳山走到他麵前。
“霍先生。”
霍東升抬起頭。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迷茫地看了陳山一眼。
他沒有回應。
陳山沒有繞彎子。
他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他想請霍東升出山。
為自己組建一條秘密的海外原料運輸線。
霍東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
“陳老板?”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酒氣和輕蔑。
“一個九龍城寨的堂主,也想跟洋人的航運公會鬥?”
他的眼神,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疲憊。
“你是在做夢嗎?”
“我輸了,你隻會輸得更慘。”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陳山看著他。
他沒有因為霍東升的嘲諷而動怒。
“他們能用資本封殺你。”陳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也能用原料封殺我。”
他的目光,直視霍東升那雙渾濁的眼睛。
“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
霍東升的身體,微微僵硬。
他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不同的是。”陳山的聲音,像一根根鋒利的針,刺入霍東升的內心。
“你選擇躺在這裡喝酒。”
“而我選擇站起來。”
“打斷他們的骨頭!”
這番話,像一道閃電。
它撕裂了霍東升內心深處,那層厚重的麻木與不甘。
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第一次,正視陳山。
那雙眼睛裡,不再隻有酒精的迷蒙。
還有一絲,被喚醒的火焰。
霍東升放下了酒杯。
他抹了一把臉。
“想讓我幫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那不是酒後的嘶啞,而是內心掙紮後的嘶啞。
“可以。”
他提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條件。
“三天內,幫我拿回我父親留下的最後一艘船——‘英東號’。”
他的眼神,帶著一種決絕。
“它現在正被扣在怡和洋行的船塢裡。”
怡和洋行。
那是英國資本在香港的代表之一。
也是當年,聯合封殺霍東升的主力。
這是霍東升的試探。
更是他絕望中,最後一絲希望的寄托。
陳山看著霍東升那雙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
他笑了。
“一艘船?”
“三天後,我讓它回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