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功勞,足以讓他返回華盛頓之後,獲得總統的親自接見。
九龍城寨,染坊倉庫。
鬼叔剛剛帶回了最新的情報。
“啟航號,已經從漢堡出發了。”
癲狗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山哥,這跟開著船往槍口上撞有什麼區彆?”
王虎盯著牆上的世界地圖,眉頭緊鎖。
那張地圖上,從漢堡到香港的航線,被人用紅筆畫出,沿途布滿了代表著監視與危險的標記。
那是一條死亡航線。
所有人都看向陳山。
陳山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
他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那股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巨大壓力。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一張乾淨的桌子前。
他沒有去看那張布滿危機的海圖。
他攤開的,是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那不是情報,也不是地圖。
那是一遝厚厚的,寫滿了英文與數字的法律文書。
梁文輝湊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落在了文件的標題上。
陳山的手指,在紙麵上輕輕劃過,點在了幾個被圈出的詞語上。
“空殼公司。”
“離岸賬戶。”
“跨國保險。”
陳山的目光,從那遝寫滿了英文法律文書的文件上移開,落在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中。
他的手指,在一張世界地圖上,從香港,一路劃過南中國海,最終停在了遙遠的德國漢堡。
霍東升和“啟航號”,此刻就在那裡。
那是整個計劃的起點。
梁文輝站在他身側,扶著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燈泡昏黃的光。
他的呼吸,因為眼前這個龐大而瘋狂的計劃,至今未能完全平複。
用巴拿馬的空殼公司,在瑞士銀行開設匿名賬戶,再向倫敦的保險巨頭購買天價航運保險……這一切,構建了一個資本與法律的完美迷宮。
“安德森以為,這是一場海上的圍獵。”
“他把所有的獵犬和陷阱都布置在了從歐洲到香港的航線上。”
“但他不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按他的規則走。”
他將一份文件遞給梁文輝。
梁文輝的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條款,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他看到了其中一條。
“如在航行途中遭遇不可抗力,或海盜襲擊,導致貨物損毀或丟失,保險公司需承擔全部損失,並支付額外賠償金。”
梁文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終於徹底明白了。
這不是一次運輸。
這是一次金融操作。
然而,金融的迷宮隻能迷惑敵人,要將真正的貨物運回來,還需要一條看不見的,真正屬於自己的航道。
“鬼叔。”
陳山轉過身。
鬼叔從角落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將一張剛剛譯出的電報紙,遞到陳山麵前。
電文很短,隻有寥寥數語,是用事先約定的密碼寫成的。
這是陳山幾個小時前,發往漢堡的加密電報,詢問的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電報的內容很簡單:
“故人安否?”
現在,他收到了來自霍東升的回應。
電報紙上的字跡,是鬼叔親手用鉛筆寫下的,筆鋒有力。
“家旗尚在,故人皆識。”
短短八個字,卻仿佛帶著一股千鈞之力。
它意味著,霍東升已經成功聯係上了他父親過去在南洋那些最可靠的老部下和航運夥伴。
那些人,散落在東南亞的各個角落,他們不認船,不認公司,隻認當年霍家那麵代表著信義與恩情的旗幟。
“很好。”
陳山走到世界地圖前。
“‘啟航號’會按照安德森預想的航線走。”
“但是,在進入南中國海之前,這片公海。”
他的手指,點在了地圖上一片廣闊的藍色區域。
“它會遇到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