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打過交道的最高級彆人物,就是雷洛那種華人探長。
而這裡,是整個香港,乃至整個英聯邦的權力核心之一。
律師樓裡,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穿著筆挺西裝的助理律師們,行色匆匆,臉上都帶著一種精英階層特有的倨傲。
梁文輝拘謹地跟在蘇晚晴身後,感覺自己那身最好的西裝,在這裡就像地攤貨一樣格格不入。
蘇明哲的辦公室裡,他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大律師。
沒有想象中的威嚴和壓迫感,蘇明哲隻是給他倒了一杯紅茶,示意他坐下。
“梁先生,請坐。”
他指了指對麵的真皮沙發,“不要緊張,從現在開始,我不是晚晴的父親,我是你的律師。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梁文輝咽了口唾沫,在蘇明哲溫和但極具穿透力的目光下,開始講述。
他從格裡芬的第一次到訪講起,講到福臨門的宴席,講到那五個沉默的“鄉巴佬”,最後,講到那場突如其來的槍擊,和王虎奪槍的每一個細節。
他講得很細,甚至連當時王虎臉上的表情,格裡芬嘴角的譏諷,都描述了出來。
蘇明哲一直安靜地聽著,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沒有打斷他。
直到梁文輝全部說完,他才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
蘇明哲問,“現場除了警察,還有沒有彆的目擊者?”
“有!”梁文輝精神一振,“當時街上還有幾個小販和路人,都被警察驅散了!”
“夠了。”
蘇明哲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位格裡芬警司,很聰明,他懂得利用法律的武器。可惜,”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他隻學到了法律的‘形’,卻沒有學到它的‘神’。”
蘇晚晴忍不住問:“爸,到底怎麼樣?”
“放心吧。”蘇明哲轉過身,看著女兒擔憂的臉,眼神裡多了一絲暖意。
“他這個局,看起來天衣無縫,其實漏洞百出。”
他看向梁文輝。
“梁先生,你現在去辦兩件事。第一,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幾個被驅散的目擊證人,讓他們來見我。
第二,去告訴你們的人,從今天起,遠東實業的學校和醫院,工程加倍,慈善加倍。我要讓全香港的報紙,都看到陳山先生,是個一心為公的大善人。”
……警務處總部。
格裡芬正享受著一杯上好的蘇格蘭威士忌,他喜歡這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感覺。
一名下屬敲門進來,遞上一份報告。“長官,陳山那邊,請了律師。”
格裡芬輕蔑地笑了一聲,連報告都懶得看。
“哦?是哪家律師行的倒黴蛋,接了這單案子?”
“是……是坦普爾大律師行,蘇明哲禦用大律師,親自接手的。”
下屬的聲音有些發顫。
格裡芬端著酒杯的手,在空中,僵住了。
蘇明哲?QC?那個連總督都要禮讓三分的“法律之王”?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最後變成一片陰霾。
“他以為,請個大律師,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嗎?”
格裡芬將酒杯重重地頓在桌上,酒液濺出幾滴。
“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在皇家警察的證詞麵前,他請誰來都沒用!我倒要看看,這位大律師,怎麼顛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