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讓錢先生來聽電話。”陳山言簡意賅。
“是!”
沒過多久,電話裡傳來了錢振聲那標誌性的,沙啞而冷硬的聲音。
“是我。”
“老錢,有件事,需要你幫我辦一下。”陳山的語氣很平靜。
“你說。”
“你幫我聯係一下你的上線。”
電話那頭,沉默了。
長久的沉默。
陳山甚至能聽到錢振聲那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多麼不合規矩。
這等於是在挑戰秘密工作的基本原則。
錢振聲有權,也有理由拒絕。
“出了什麼事?”終於,錢振聲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知道陳山的身份,也知道陳山正在執行的任務有多重要。
現在陳山突然要聯係自己的上線,這隻能說明,一定是出了什麼他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不是什麼壞事。”陳山安撫道,“算是一點……小小的業務摩擦。”
“我需要和他當麵談一談,協調一下我們雙方在香港的經濟活動,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內耗。”
陳山說得很隱晦。
他相信,以錢振聲的智慧,能聽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錢振聲沒有再追問細節。
他隻問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的身份,可以暴露嗎?”
“可以。”陳山毫不猶豫地回答,“在你的上線麵前,我的身份不是秘密。告訴他,‘雪狼’想約他見一麵。”
“雪狼”這個代號一出,電話那頭的錢振聲,呼吸聲再次一滯。
他明白了。
這不是陳山作為“和義堂四哥”的請求,而是“雪狼”同誌,以組織內部的身份,發出的正式會麵邀請。
性質,完全不同了。
“我明白了。”錢振聲的聲音恢複了冷靜,“我會儘快把消息傳達到。等候通知。”
“好。”
陳山掛斷了電話,身體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
等待那位“掌櫃”的回應。
他不知道這位前輩同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雷厲風行,還是沉穩持重?
是容易溝通,還是固執己見?
陳山心裡沒底。
他隻希望,對方能和自己一樣,以大局為重。
畢竟,在香港這個龍潭虎穴裡,同誌之間如果不能守望相助,那未來的路,隻會更加艱難。
他重新拿起那份“的確良”的生產報表,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腦子裡,反複盤算著,見到“掌櫃”之後,該如何開場,如何說服他,如何化解這場“後院起火”的危機。
這比跟格裡芬那種敵人鬥智鬥勇,要累心多了。
跟敵人鬥,無所不用其極。
跟同誌談,卻要講原則,講方法,還要講情麵。
陳山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感到一陣久違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