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他隻是,走到糖水鋪唯一一張空著的桌子前,拉開凳子,坐下。
“老板娘。”
“給我來一碗,綠豆沙。”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和。
那幾個年輕人,卻像是,聽到了,地獄傳來的催命鐘聲。
他們,連滾帶爬地,跑到王虎麵前,“噗通”一聲,齊齊跪下了。
“虎哥,我們錯了!”
“我們喝多了,不是人!我們是畜生!”
“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王虎,端起老板娘送上來的綠豆沙,用勺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冰涼清甜。
“一人,自己去水塘,找執法隊,領三十鞭。”
“打完了,再滾過來,給老板娘,磕頭道歉,賠償損失。”
“再有下次。”
他放下瓷碗,碗底和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響。
他終於抬起眼,看著那幾個,麵如死灰的年輕人。
“我就把你們,扔進水泥攪拌機裡,給山哥的新樓,添點料。”
白日,歸警察。
黑夜,歸我們。
這,就是陳山,給九龍,立下的,新規矩。
一個,黑白兩道,都必須遵守的,默契。
陳山,從燈火通明的工地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白頭福,早就在那輛不起眼的黑色平治轎車邊,等著了。
“山哥。”
他遞過來一條,用熱水浸過的乾淨毛巾。
“敬義堂的劉發,最近,很不老實。”
白頭福的臉上,沒有了平日裡那種和氣的笑容,眼神裡透著一股冷意。
“我聽說,雷洛的人,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場子裡。”
“不是去查牌。”
“是去,收規費。”
白頭福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說一件極度忌諱的事情。
“山哥,兄弟們都說,雷洛這是,在打您的臉。”
“他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靠著我們和字頭才當上總探長,現在,翅膀硬了,反過來,幫著外人,踩我們一腳。”
“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
陳山,用溫熱的毛巾,慢慢擦了擦臉上的汗和灰塵。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港島方向,那片,如同銀河墜入人間的璀璨燈火。
“讓他踩。”
陳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火氣。
“臉,是自己掙的,不是彆人給的。”
“他踩得越高,將來,才會摔得,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