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四處飛濺。
整個香堂,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劉阿九這突如其來的一手,給鎮住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張斷裂的長案,又看了看劉阿九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斬骨刀。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他們的心底,升騰起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
他是真的,敢殺人!
連自己的親爹,都下得去手。
他們這些所謂的叔伯,又算得了什麼?
喪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看著劉阿九那雙,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他想放幾句狠話,找回場子。
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怕。
他怕那把刀,下一秒,就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怎麼?”
“喪彪,你剛才,不是叫得很歡嗎?”
“你不是,不同意嗎?”
“你現在,可以再說一遍。”
劉阿九提著刀,一步一步,向喪彪走去。
喪彪被他身上的殺氣,逼得連連後退。
“九……九哥……”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我剛才是喝多了,胡說八道……”
“你……你彆當真……”
“是嗎?”
劉阿九走到他的麵前,停下腳步。
他用那把沾著血的刀,輕輕地,拍了拍喪彪的臉。
“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
“你剛才說的話,我沒聽清楚。”
“你,再說一遍。”
“我……我同意!我同意!”
喪彪“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劉阿九的大腿,哭喊道。
“九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你,饒我一命!”
“哭?哭也算時間!”
他身後的那些頭目,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得臉色煞白。
他們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僥幸心理。
“我等,謹遵九哥號令!”
“誓死追隨九哥!”
劉阿九這群前一秒還桀驁不馴,此刻卻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叔伯”,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不屑。
他一腳,踹開喪彪。
“滾。”
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三天之內,把你們手裡的貨,都處理乾淨。”
“賬目,一分不少地,交到賬房。”
“三天後,誰的賬上,少了一分錢。”
“或者,誰的地盤上,還留著那玩意兒。”
他舉起手中的刀,環視全場。
“你們,應該知道下場。”
“是!是!我們知道了!”
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香堂。
很快,偌大的香堂裡,就隻剩下劉阿九一個人。
他扔掉手裡的刀,頹然地,坐回了那張虎皮太師椅上。
他看著空蕩蕩的堂口,眼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隻有,無儘的疲憊。
他知道,今天,他雖然用鐵血手段,鎮住了這幫老家夥。
但是,他也徹底,失去了人心。
從今往後,這些人,隻會怕他,敬他。
但絕不會,再忠於他。
他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阿公……”
他抬頭,看著那尊關二爺的神像,喃喃自語。
“你說,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神像,沉默不語。
隻有香爐裡的青煙,嫋嫋升起,模糊了他那張,年輕而疲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