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十幾日,每天騎行下來,碎星子的大腿內側被磨得血肉模糊。
本來練武之人,破皮流血都是等閒事。
但是第二天再上馬,新生血肉將生未生,再在馬鞍上一陣摩擦,那又痛又癢的感覺,確實酸爽。
碎星子把褡褳裡的冷牛肉乾拿出,分給帳中諸人,自己卻無心進食,一邊按摩大腿,一邊歎息:
“前幾日過那金陵郊外甘露寺舊址,當年劉備來東吳求娶孫尚香,與孫權在此賭馬鬥劍,孫權還不忿北人擅騎,南人擅舟的古語,與劉玄德比鬥騎術,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小道這輩子就沒吃過這個苦!每日晚間腿血粘連在道袍上,連下裳都脫不下來。”
唐烈嘲笑道:
“你一個硬功小成的家夥,還怕這點小苦?”
碎星子怒道:“彆說我隻是小成,就是觀裡硬功大成的前輩,又有誰是天天把功夫下在大腿內側的!”
眾人哄笑,大成和尚早年出身北方回龍寨,在眾人中算是騎術較好的,此刻指點道:
“你就是練硬功把整個人都練得硬邦邦的,在馬上好像要跟那畜生鬥力一樣,自然你也辛苦,馬也吃力!
你要知道,是騎馬不是坐馬,不要把你那醃臢屁股緊緊壓在馬背上,最好半立起來,身軀隨馬匹起伏。
須知馬匹不是死物,它是有靈性的,其實能感知到你的情緒,你一上馬就緊張僵硬,馬感覺到了,自然會跟著緊張僵硬。
你試著放鬆,背直腰鬆,隨著馬自然起伏,馬兒不累了,你才不會累,這叫人馬合一。”
呼延慶是水軍將領,不過家裡世代將門,自小練習騎術的機會蠻多,聞言歎息道;
“人馬合一?談何容易!
我聽軍中的邊軍老卒說,那些北地的遼人金人,從小就是馬背上長大,咱們這些漢人是萬難趕得上的!
他們自小就是騎著馬放牧牛羊,遊玩打獵,自然騎馬就跟咱們走路一樣。
咱們走路,誰還會分神去想,我這一步是先邁左腿還是右腿?
前麵路上有塊石頭,誰會去想,我要怎麼抬腿繞開它?不都是自然而然就跨過了。
北人騎馬就跟這一樣,甚至有能在馬背上吃飯睡覺,日夜不停趕路的!
咱們從徽州出發,雖有人騎馬有人步行,也是不曾停歇,走了月餘才到這裡,差不多一千裡路。
若是遼人行軍趕路,這些路程,十日出頭就可以走完。他們中的精銳,甚至七八日可至。
要是兩軍打仗,咱們是戰敗逃跑的,人家追上殺光我們,追殺三次時間都夠了!”
眾人默然,半晌,慕巧兒問道:
“馬背上睡覺我想得通,吃飯怎麼吃?馬背上也沒法生火呀?”
呼延慶苦笑一聲:
“北人自小放牧牛羊,對大牲口比咱們熟悉得多。
他們行軍的時候,除了自己的主力戰馬,還會多帶幾匹備用戰馬,從馬。
後續跟著行動的婦孺後勤人員,還會帶很多母馬牛羊。
奶酪和牛奶馬奶,都是不用生火他們就自幼吃慣的美食。
不用生火,就不用帶鍋碗瓢盆,不用壘灶生火,甚至不用下馬,咱們宋人怎麼追得上?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