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微微歎了一口氣。
現在的局麵,唯一有可能解開這個死結的,好像隻有他了。
畢竟熊二郎毆傷官員的罪責,可杖,可絞,中間是有操作空間的。
問題的關鍵就是他來要這個操作權,皇甫俊給不給他這個麵子。
畢竟像使團這種臨時的隊伍配置,不像普通的地方官場,上下分明。知縣就管著主簿,縣尉,再往上,通判也是知州,知府的屬官,上官開口做了決定,屬官再有本事和後台,也隻能事後直奏皇帝和朝廷,當時是不能違逆的。
但是馬政名義上是使團正使,皇甫俊這個副使卻有代內廷監督監察的權力,權責上有些糾纏不清。
雙方麵子上你好我好今天天氣哈哈哈,自然一團和氣。若是撕破了臉,皇甫俊非得跳起來反對,馬政還真不一定壓得住他!
官場中人,一旦紅了臉,那就再無轉圜餘地,正副使成了敵人,使金的任務還如何完成?
一念於此,馬政先不表態,試著接過話語權:
“兀那熊二郎,本官看你之前行事,尚算勤勉,卻如何與梁山賊寇有了來往?”
熊二郎叫道:“小人是迷路被梁山水匪撞上,彼等出來搶劫行商,強把我留在船裡,欲裹脅小人落草。
小人是誓不從賊的,一直不肯答應,直到那賊首和大成禪師打起來,小人立刻抓住機會,傷了那賊首,若小人是賊寇一夥,為何要對賊首出手?
小人被梁山賊寇裹脅,威脅的全程,各位大人可以審問今日俘虜的水匪,並無半句虛言,還望大人們明鑒!”
之前已經審過了幾名擒獲的梁山水匪,況且熊二郎陣前給了童猛一擊,打得他吐血而逃乃是眾目睽睽的事實,皇甫俊也不好強硬栽贓,怒哼一聲道:
“誰知你是不是跟那賊首分贓不均,內訌之下出手火並?
又或你看到我天兵大勝,賊寇覆滅在即,才趕緊出手滅口,掩蓋你從賊的事實!”
馬政出言打斷道:
“呼延將軍,適才你審問梁山匪眾,關於熊二郎和他們的關係,賊寇們是怎麼招供的?”
呼延慶眉心跳了一跳,沒想到一直觀察地麵,還會被攪合進來。
不過他軍中出身,講究的是個耿直,對皇甫俊雖不欲得罪,心裡也是看不慣的,既然被問到,索性直言道:
“那幾個小賊所說,倒是跟熊二郎差不多,雙方乃是在河中相遇,那個逃走的賊首想招攬熊二郎,好像還為此殺了一個水賊,在此之前,他們並不認識熊二郎。”
馬政點點頭,轉視皇甫俊:
“皇甫郎君,這熊二郎生就神力,出手果斷,今日傷了那個叫什麼童猛的梁山小頭目,也算立了點微功。
那些賊寇,尚且知道招攬人心,收買熊二郎,我等肩負重任,胸懷當比賊寇寬廣才是。
郎君肩負聖人殷望,此前便毅然決然赦了大成禪師,今日何不再展胸懷,給熊二郎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日後也是一樁美談。”
皇甫俊雖然睚眥必報,野心卻大,此時聽馬政說得誠摯,微微也有些意動,當下目視熊二郎,若他肯跟大成禪師一樣,跪下認錯,以後肯向他效鷹犬走馬之勞,今日也未嘗不能留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