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是故人 第一_兩色弈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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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本是故人 第一(1 / 1)

夫弈棋布勢,務相接連。自始至終,著著求先。——《棋經十三篇·審局篇第七》

天帝身邊換上許多年輕人,空懷一腔熱忱,倒是諸事聽話,可惜經驗不足。天帝不得已降下身段,按捺下心性,做一回師父,手把手教導起來。終於,這些年輕仙家眼看著獨當一麵,三界間或出現幾件生生滅滅之事,較之先前的仙魔兩界大戰簡直小巫見大巫,這些年輕仙家經大戰曆練,料理起來也是毫不畏懼,與三界、天庭均未造成惡勢。天帝終於鬆一口氣,看著天庭上朝氣的麵孔,煥新的氣象,心情也愈加舒朗,歲月如滾珠滑過指尖不覺逝。

一日,天帝在一摞奏疏中發現陰厲進言,見這老頭一反常態洋洋灑灑堆疊厚厚一本萬言書,饒有興趣打開,細細通讀。奏疏中,前麵不過瑣事套話而已,甚是無趣,倒是最後一段,陰厲謹慎卻不失真切提出自己年事已高,後輩之中惟嫡長孫冷月影可堪大用。天帝凝望奏疏上的文字思忖一時,提筆欲批,歪頭細想想又擱筆,如此反複數次,終於落下決心。

北海之中,陰厲領著一家上下忐忑不安地焚香拜伏,接下聖旨,送走仙官,回轉中堂。冷月影朝著祖父實實在在跪下,深深俯首不言不動。陰厲俯瞰孫兒,語重心長道:“雖說多年來這一方水土一直是你出麵代為料理,今日之後,你才得一個正式名號,才是這北海及海外北方土地真正的主人。你的父親仍是一家之主,至於我,隻管煉製丹藥罷了。

冷月影仍伏在地上,壓迫著胸肺而致悶聲悶氣道:“暮華惶恐。孫兒秉白鳳血脈,得以承襲祖業,實乃祖父、父親教導有功,孫兒未敢倨傲,惟誠惶誠恐,殫精竭慮,此心耿耿,不敢懈怠,惟此方不負天庭期望,不負祖父重托之一二。孫兒此身為天庭,此命為北海,此心為世界,不做他想,隻求保北海安穩無恙,保冷氏久盛不衰。”

陰厲臉色沉下來,歎息道:“有些道理,自己邊行邊悟吧。今日大喜,祖父送你一物權當小小賀禮。七百年前北海眼上徒留一匹馬兒,它身上攜帶小避風獸真靈,幾經鍛煉肉身與真靈徹底合二為一。它還喚做‘烈焰’,仍舊蹄下噴火,翅下攜風,卻多了躲避罡風的本事,今後就充作你的坐騎。較之此地那些巨獸,它的身姿更輕巧靈便,便於你巡視北海每一寸土地,每一分海洋,身為一方之主,這是必不可少的功課。從前我沒讓你做,是因毫無必要,今日之後,你的身份不一般,此去巡查檢視自有一番感觸,切記,切記。”

冷月影忙著交接事宜,天庭內、北海外幾番出入,正趕上裡裡外外一眾大小事務推到眼前,剛理出頭緒,又接天帝金券密旨,安頓好家中,轉身出門又是數年。回來後,冷月影先回天庭複命,趕上新一輪甲子交接,天庭設大宴迎新春。天帝借幾分酒氣,望著底下一眾臣子個頂個的神清氣爽、言談乾利,不禁心情大好,感勞臣子辛苦,將幾個剛歸來的臣子都放了長假,在家休息一月,無事不宣不喚。

冷月影難得安定,早習慣辛疲的身心卻十分不適,到處叫囂難受,百般難捱,閒坐房中隻是胡思亂想,忽然憶起祖父的話,牽出烈焰馬就朝南奔去。

一旦遠離大宅卻又不知該往何處去,冷月影隻是懶洋洋放鬆韁繩,任由馬兒帶他信意四奔。誰知這畜生竟一路直奔冰山,直直懸停在魚肚穀地上方。冷月影彎腰俯視一眼,一聲長籲氣,當即勒馬扭頭,誰知馬兒死強住性子,梗著脖頸,四肢釘牢原地就是不走。他隻好無奈道:“好,讓你下去喝口水,如何?”

一人一馬穩穩降落在小院子前麵,烈焰輕車熟路跑去溪邊喝水戲耍。冷月影一人緩緩踱步院門前,心中幾番起伏,強抬手輕叩門扉,終是無人回應。經過幾百年風雪摧殘,院落早已破敗,房屋早不存,隻剩小半圈零散的半截殘垣,唯有兩扇殘破門倔強獨立,冷月影早在半空就已一覽無餘,所叩響無非心境罷了。他依從前習慣,稍用力推開僵硬的門,輕輕步入院中,四下環顧,眼前展現惟有當日憧憬。可惜,北海眼上那縱身一躍使得所有憧憬還未衝出心中便再不見。

冷月影任由心緒帶動腳步,神思恍惚地來到沈衝天當初的臥房之中。曾經他依著沈衝天在凡間的屋舍布局,設下床、榻、幾案、書櫃,床腳後設隔斷,供奉沈衝天的親友牌位。戰時兩人走得匆忙,隻帶走部分貼身行李,那些牌位,還有許多藏書、丹藥都遺留在此。冷月影掐訣激蕩大風吹散覆著的冰雪,上前查看,隔斷已斷,書櫃坍塌,裡麵一應牌位、藏書,丹藥都不見了!

冷月影當即驚呆住,即使罡風也不可能摧毀如此徹底,一絲殘片都不存。若是祖父、父親所為,縱使連院子一起碎做齏粉也毫不費力,為何單毀掉裡麵物件,留下家具。若說被人撿拾,丹藥和藏書倒還罷了,何人會對幾尊牌位感興趣,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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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疾步到院外,四下尋找,穀底空蕩,除了飄入鼻竅中的絲縷隱約香煙氣息,再無其他。冷月影霎時反應過來,大宅中的香火煙氣絕飄不出這麼遠,而北海之內除了冷氏大宅再無一個居住,若有斷不會是其他。他心中一陣慌亂,結結巴巴喚來烈焰,跨上馬背順著香煙飄來的方向而去。

香氣儘頭於平地上拔起一座高原,原頂平坦,四野茫然。縱穿而過的列冽淵將高原劈開一道深深裂隙,劈出兩麵綿延不絕的鏡板懸崖,大河從下麵呼嘯而過,地高淵深,崖靜水急。冷月影尋到這裡,四周跑了一圈,一無所獲。他小心縱著馬行走於裂隙之中,河道上方,頭頂是呼嘯的罡風,腳下是呼嘯的深淵,雙耳再聽不見其他一絲動靜,鼻竅中也滿是寒冷水汽。眼看日已墜向西邊天際,夕陽照在前麵冰山峭壁上,映射出七彩斜暉,風勢愈加強勁,吹得他自外到心愈加冷透,僅存失望。忽然,他發現斜暉中凸顯一點光亮,似綢緞上驟然滾過一顆明珠,稍縱即逝,當即催馬徑直奔向光亮之處。

夕陽墜入大海,七彩斜暉也消失不見,黑幕漸升,峭壁中隱隱顯現出一點微光,似螢火蟲一般,正是方才光亮之處。冷月影趕到近前,才知那點微光居然是一座觀堂,觀堂建於峭壁凹陷,凸立於懸崖之上,隱於高原裂隙之下,也是冰雕雪造,與周圍融為一體,幸得大門半開,透出裡麵燈火與香火氣息,否則絕找不到。門外有一小塊突起,似台階,僅容一人落腳。冷月影縱馬懸停半空,翻身躍下馬穩穩落在突起上,揮手打馬離開,自己從頭到腳整理半天裝束,順了幾口氣,緩慢走進去。

觀堂裡麵不算大,一座正堂,幾處明燈常燃,四麵樸素,正中一座龕位,供奉著偌大的一尊女仙金身坐像,兩旁各並列兩尊侍女像,容貌無差,睛采似活,色彩豔麗似剛塗就,衣袂飄然如飛升。冷月影略帶敬畏忐忑抬頭仰視,雖心中早有準備,還是驚悸不已,胸膛都開始顫抖,這尊坐像的麵容身姿衣著正是沁風。坐像腳下一方小小牌位,一行簡陋歪扭字,龕前一尊大香爐積滿香灰,上插三隻高香,應是才燃不久。冷月影伸手一探,蒲團尚未冷透,他起身急得滿屋子轉圈,不見一個人影,卻發現龕像後長簾虛掩的一道小小後門。

冷月影小心翼翼輕推門,門無聲而開,露出一所不大的庭院。庭院簡陋光禿,中間灰白甬路直通向裡,帶領冷月影來到一排房舍跟前。房舍正中大門敞開,東邊房舍南向的窗子開著。冷月影悄步向東走到窗下,窗內一個年輕男子聲音猛地響起:“又鬼頭鬼腦地亂鑽亂看什麼。”聲音不疾不徐,似笑似嗔,雖直入心脾,卻也嚇得冷月影不輕,他立即壓住腳步,不敢再動。

男子又笑言道:“老神還信誓旦旦跟我說你必是靈物,哪裡靈了。白活幾百年,話也不會說,聽也聽不懂,吃飯挑食,高興撒歡滿屋子亂爬,懶怠起來戳也不動。”話剛落,一道黑影竄出窗子,箭一樣落在圍廊橫楣上。

裡麵年輕人“哎”一聲隨口埋怨著:“什麼臭脾氣,愈發說不得了,要去哪裡。”急忙從窗裡探出半個身子,使勁朝前伸展前臂,試圖捕捉黑影,卻被圍廊上的陰影吸引住目光,扭頭朝人影方向看過去,頓時呆住,深咽一口氣,慌張縮回身子。

冷月影轉身進了屋,屋內景象擺設全不入他的眼,隻有屋子一角的年輕人。那人緊貼背後床帳立著,低垂著頭,頭發隨意披散半遮麵龐,僅露出中間清白麵皮,一身月白中衣寬掩纖瘦身形,窄袖及腕,雙手身前交握,十指緊絞,儘顯不安。男子許久憋出一句:“是老神命我住在此處的,一切自有令尊解釋,不必問我。”話語早沒有方才的閒適,磕磕絆絆帶出惶恐。

這些話,冷月影一個字沒聽見。他試探著一步步湊近,小心翼翼伸出右手,輕輕收攏此人額前低垂的發絲,彆向耳後,露出左半邊麵龐及頸部,略歪頭目光一直追隨,細細凝視,隨指尖沿臉頰嘴角輕滑到頸項,最終落在頸間黑痣上,指甲輕輕劃過,引得指下對方肌膚微顫,身子也跟著一顫,欲躲卻沒動。這絲顫動沿著手臂傳到冷月影身上,直擊入心房。冷月影心中好似全空,又好似堵滿,滿心胸肚腹的灼熱驚動氣息再壓抑不住,上衝下竄,隻待爆發。

年輕人早注意到來人一身冷氏衣著,垂眼蹙額,近中年的模樣,以為是冷翾一輩的尋上門來,虛張聲勢兩句,其實不敢妄動,誰知來人一番動作行雲拂柳,攪動心底波瀾,霎時勾起所有記憶。他順著來人手掌緩慢抬眼,含水的雙眸在對方五官上細細打量分辨,對上對方熾燙眼神。水與火對撞,年輕人頓感心中似水蒸騰突跳不休,急忙低下頭想著搜尋什麼話,卻一片空白。沒提防,一雙手臂頓時從兩麵圍住他,毫不遲疑地把他緊擁入懷中,耳邊當即亮起放肆的號哭。隻那一刹,堆砌多年的心緒全都落了地,天地間再無第三人。

是夜,暗穹下的北海冰冷,隻餘一點微光,卻暖醉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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