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煩!”一聲怒吼響起,常侍郎已率先闖了進來,他滿身血汙,穿著一身黑衣。
宮苑霎時鴉雀無聲,人們紛紛站起,循著縫隙看去。隻見地上被他揪在手裡拖著的還有一人,蓬頭垢麵穿著囚服,但麵容卻熟悉,竟是前任的天權門門主,柳生澤。
“這……”眾人麵麵相覷。
見已阻攔不了,付錚站起身,下令道:“讓他們都進來。”
侍衛放行,人們才發現在常侍郎後麵還跟著幾個常家後生,一個個神情悲憤甚至眼中含淚,在他們身後,竟還跟著幾個壯漢抬著一口棺槨!
他們像闖入花園的狼一般,血紅的眼掃過眾人,一個個尋找過去。
“來者不善。”蘇承恒擋在趙水身前道。
趙水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按住,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一個常家小輩先發現他,快步就要衝上來,被走在前麵的常平製止住。
“在下常平,拜見城主!”常平將柳生澤一把扔到城主的高座下,跪地說道,“臣姐為城捐軀,戰死沙場,臣承其遺誌將其葬於祖陵。卻不想,這趙賊以赴宴名義路過時,竟掘墓挖墳,將臣姐屍身毀得麵目全非!臣此來,求城主為常家、為臣姐做主!”
說著,他高舉雙手,伏地行大禮。
眾人詫然,就連本狀告的趙水本人也聞言愕然。
聽這位常侍郎的聲音,就是那日在山廟中埋伏的為首之人。趙水望向他身後的棺槨,赤木雕花,正是常安的棺沒錯。
“常侍郎,此話可不能亂說。”司馬昕上前道,“抬棺入宴,實在不妥。”
“微臣沒有胡說!當日這姓柳的逆賊和趙水一同行路,他可以證明,趙水跟蹤我們去了墓地,徹夜未歸!”常平一腳踹在柳生澤的背上。柳生澤悶哼一聲,蜷縮的身子微動,奄奄一息的模樣看上去已經沒有氣力站起了,腦袋不知是在點頭還是在顫抖。
趙水的目光在柳生澤身上停留片刻,登時怒從心起。
他鬼魅似的閃身到常平身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將他雙腳提地,聲音陰沉道:“他是先城主之案的重要罪人,你竟將他傷害至此,還如何審案!大理寺的人呢,都殘的麼!”
“趙水,休得胡鬨!”付錚喝道,看向人群後麵,“將柳生澤拖到一旁,白醫官速來診治。”
見白附子躋身上前,為柳生澤把脈,趙水鬆了手指,用力一推,常平如飄葉般後退數步,倒在常家子弟手中。
“你欺人太甚!”他的兒子咬牙道,握拳便朝趙水衝過去。
他父親想拉沒拉住,一臉駭然。
趙水剛要出手,卻見一劍鞘橫出,攔住對方的腰身後將其擋了回去。
“宮中動手,沒有法度了嗎?”蘇承恒上前道。
“殺人凶手堂而皇之地站在宴席上,難道就為法度所容?”常平重新起身,快步走到棺槨旁邊,一咬牙,將棺木的蓋子單手掀開,頓時,棺內腐爛的氣息彌漫開,讓聞者不由作嘔。
長棺轟然落地,趙水瞳孔驟縮。
周遭的人亦斜眼看去,入目的,是超乎想象的支離破碎的屍體——
喪服被劃出無數刀口,露出裡麵綻開的皮肉。頭骨以詭異的姿勢歪斜,脖頸處的乾肉將斷未斷,邊緣早已腐爛。最大的缺口當屬腹部,被連著衣服挖出一個大洞,五臟六腑悉數不見。
人群中有人隻看了一眼,便暈倒過去。
“天哪!”
“這、這這,多麼心狠手辣。”
“我們問了柳賊,他供述,‘困靈’之術是將靈力注於軀體內,若身軀無損,靈力便會存留。”常平痛苦地閉上雙眼,說道,“此事,參與外敵之戰的幾位同門應當都知曉。”
另一常家人接口道:“沒錯。汪督查,你在軍中是否聽說過?”
汪嵐突然被他問及,蹙眉一愣,不敢答話。
“蘇佐令,你可知曉?”
蘇承恒低眸細思,模糊的記憶中似乎的確有這一段,啞然未答。
常家人點著頭苦笑一聲,繼續道:“趙水定是為了消滅證據,才下此毒手。可憐我常姨,儘職一生,死後不僅被此惡人玷汙聲名,連屍身都無法保全!今日,我常家,一定要當著眾位朝臣的麵,要一個說法!”
他慷慨激昂,點燃了眾人心內的猜忌憤恨。
就在這時,開陽門主從座位上緩緩站起,穿過對峙的人群走到棺槨麵前,看著可怖屍身閉眸哀悼,然後彎下腰,撿起翻開的棺蓋,小心翼翼地將它重新穩穩蓋回去。
“趙水。”他用趙水從未聽過的語氣冷淡而嚴肅地問道,“你有何話說?”
眾多眼神如芒刺背,集中在趙水一人身上。
“我沒有傷害過常安師長,自始至終都沒有過。”趙水一字一頓,回答道。
“你敢說那夜你沒有跟蹤上山?你敢說柳生澤供述的都是假的!”常家人吼道。
趙水沉默。
讓他如何說?
說他確實查過常安的屍體,但絕未破壞?說是有人在背後盯著他、算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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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誰信。
“縱然問我千百遍,也隻有一句。常安師長對我有師恩,我絕不會、也沒有過,做出任何辱她遺體之事!”
“你是不會承認了……”常平喃喃搖頭道,手中突然舉起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旋身出靈直衝趙水,“趙賊!償命來!”
常家子弟緊跟其後,蘇承恒連忙抽劍阻擋。刀劍相接,眼見局麵就要亂了。
千鈞一發之際,趙水身形如電,竟直接掠向高台,一把扣住付錚手腕!
“你——”付錚還未反應過來,已被他拽入懷中,暗刃出鞘,橫在她頸前。
“放開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