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
天樞主門殿院內最高的塔頂上。
“有人想盜取樞雲石?”一個身形修長、氣質雍容的年輕男子拱手而立,頗為震驚地問道。
“是。”站在年輕男子身側的長者拄著金色拐杖,神情沉重,目露哀傷,說道,“天樞主門內的人,意圖將它占為己有。”
年輕男子眉頭一緊,問道:“門內人?是誰?”
與長者互看一眼,他登時了然,雙唇微抿,道:“竟是他……我還以為秦前輩這幾日不在,是閉關研習去了,原來父上已將他懲治。”
“嗯……惡淵海。”
聽到這幾個字,年輕男子心頭一震,又低頭拱手,默然不語。
他聽到他的父上——麵前這位已年入半百的老城主——沉沉地歎了口氣,聲息中儘是疲憊與擔憂,胸口不免亦隨之生出點點哀傷,與隱隱的不甘。
這幾年,星城的動亂之勢,已然蠢蠢欲動,將要按捺不住了。
二人靜默很久,然後,年輕男子便聽到父上喃喃起了那句伴隨他二十五年、早已刻入骨髓的預言。
“‘天地混沌,善惡同出。城州將亂,吾輩禍福。後室將至,開陽生女。陰陽玄和,靈主之魄,終破天下之詛。’”老城主仰頭看向塔廳中央的七角盒內那團忽閃忽閃的紅光,說道“破兒啊,樞雲石已被喚醒,看來預言中的大難,是真要來了。”
“父上放心,有破兒在,一定竭儘全力保護百姓、平定四方。”赫連破咬牙說道,俊俏的側顏在燈火下輪廓分明。
老城主略感欣慰地點點頭,轉身看向他,說道:“五百年前,創城者將自身力量集聚在隕星之上,交由各自的後代保管,亦或掩藏在萬千山海之中。
它們的靈力彼此交織,相互感應。如今樞雲已醒,定會有數不清的人覬覦其他星石,想儘辦法得到,我們能占得先機的,就是利用星石之間的感應。
破兒啊,這麼多年,你都未真正走出過都城看看天下,如今,為父怕是真的要放手,讓你獨自出去麵對了。剩餘的六個星石,你一定要儘快找到它們,安全地帶回來,方可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星城、保護黎民百姓的安穩。”
聽著老城主的話,赫連破的麵容依舊鎮靜,目光中卻多了幾分堅毅,以及年少之人獨有的振奮和朝氣。
他立即拱手領命道:“是!破兒,定不負父上所托。”
趙水要搬家了。
更詳細一點地說,是一家四口要卷著鋪蓋,流浪到一個還不知道地點、不知名字的新的地方,重新安居。
他問過爹娘為什麼,可他們始終隻是沉默。
自蘇靈人走後,他爹娘就茶飯不思,總在擔心著什麼。
趙水暗自思來想去,得出了唯一結論:定是與他們當初的“私奔”有關。
或許是與他娘有婚約的對家身份顯赫,也可能是他爹因此還乾了什麼得罪人的事情,所以被舊識發現蹤跡後,生怕招惹麻煩,所以不得不“逃命”。
這夜,趙水提著幾袋乾糧,獨自走在鎮郊的小路上。
“真美啊。”他望著頭頂的夜空,駐足靜靜道。
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卻沒有一天像今夜這般認真地欣賞過,也未曾想過有一日,會如此不舍。
今夜的星空格外的亮,尤其是天邊璀璨的北鬥七星,仿佛春日裡的二月蘭綻開了一般,要與圓月爭明;遠處海天交接,岸邊停著幾隻掛著網的漁船;再近一些,是東一簇西一團的野草,齊刷刷地挺直腰杆兒隨著冬風微微傾斜,夾著黑黑的影子……
還有微不可察的光閃過。
趙水的胸口“咯噔”一下。
他立即收回目光,攥緊手中的包裹,悶頭往前。
直至他走得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荒草堆後的黑影再暗伏不住,接連兩個騰空而出,刀光浮影,衝他一人而去。
“郝司鎮,快來救我!”趙水衝著鎮子的方向大喊。
那兩道黑影被他這一嗓子大喊,略微停頓,跟著往後瞟了眼——空曠一片,哪有什麼人影?
再回頭,隻見這一晃神兒的功夫,趙水竟已經撒腿跑出去了老遠。
左邊那人一聲令下,兩人同時收刀,往前追去。
“這又是些什麼人?”趙水一邊憋足氣息飛身奔跑,一邊內心苦叫道,“我究竟是踩著什麼狗屎運了?又被追著打。”
他的輕功是他爹教的,打小在山林裡練,自我感覺還不錯。卻不想,身後的那兩個黑衣人行動竟如此神速,很快便追到了跟前。
“小心!”趙水再次向後大喊。
被他虛晃過一次的兩人沒再理會,徑直伸手向他肩肘捉去。
“嗖”、“嗖”兩聲,一陣疾風穿空而來,擊在黑衣人的膝蓋之上,鐵片割裂衣布,即便他們迅速反應過來,腿上仍是傳來一陣酥麻的刺痛。
“我都說了要小心。”趙水看著兩人失重翻身,笑道,又立即想再次起身逃脫。
他還是低估了兩人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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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剛離地,黑衣人身上的兩隻長劍便脫殼而出,直逼而來。
劍光亮起,從趙水身側穿過,又在空中劃個半圈,交叉著束在半空中,擋住他的去路。
趙水立即收腳。
鞋底在泥路上磨出“呲啦”的響兒來,眼看劍刃近在鼻前,雙目不禁瞪成了鬥雞眼兒,總算在皮肉見血之前刹住了腳。
“兩位大哥。”嚇出一身冷汗,趙水立即認慫,轉身舉起雙手道,“你們是不是截錯人了?我身上沒錢,隻有些乾糧。要不送給你們填填肚子?”
聚足力氣,他將手中包裹往前拋出,其中一人出手一揮,便將它挑落到路邊。
趙水暗暗捏緊拳頭。
眼前的兩人功夫不低,來路不明,看樣子不是想要謀財,而自己也從未與人結過仇……
莫非,是來找他爹娘?要拿他做為威脅?
這樣想著,趙水咬了咬牙。
他爹從不教他與人交手的功夫,但利用暗器出其不意,或許有一絲可逃之機。拚個頭破血流也好,總不能被逮住,讓爹娘陷入被動就麻煩了。
定定神,趙水目光爍爍地盯著向他步步逼近的二人,靜默一瞬,卻又忽而愣了住。
“後麵有人。”他輕聲喃喃道。
那倆黑衣人步子一頓,相互看了眼,卻都未回頭。
“真有人。”趙水無奈重重地道。
“你們在做什麼,是什麼人?”仿佛是為了證明他說話的真實性,一聲清亮的問話從黑衣人身後傳來,沉靜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