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赫連星同指教。”兩人停手後,付錚微笑著行禮道。
她的額上已滲出細汗,閃著細微的亮光,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無妨。”赫連破回禮道,亦笑著。
兩個人似乎過招過得很儘興,相對停頓片刻,才收起器刃一同走下了場。場邊的一個個圍觀者卻都沒看得過癮,仍然流連在原地,品評著剛才的一招一式。
跟他們比起來,一大早未從倦怠中緩過神兒來的趙水,簡直就是個貪床的懶蟲。
算了。
還是先走吧。
“趙星同!”他剛轉頭,便聽到了赫連破的招呼。
他和付錚一同走過來,看上去心情很好,說道:“剛還與付星同問到你呢,昨日沒受什麼傷吧?”
“還行。”趙水回道,懶懶地抻抻手臂,“睡一覺都好了,多謝關心。”
“昨日見你挨了不少拳腳,就算內功底子厚實,也要多養息才能維持精進。”赫連破說道。
沒想到昨日那兩個人的拳腳相加竟被他看見,趙水無奈地笑了笑。
一旁的付錚聞言,挑眉看向趙水說道:“方才碰到赫連星同,他說掛心你的傷勢想要教授些控製內功的法子。我心生羨慕,就攔下他領教了幾招。”
“哪裡稱得上教授,一同探討武藝罷了。”赫連破向她回道,又轉頭看向趙水,“你晌午後若得空,來寢舍找我吧。見了這麼多次麵,咱們還未好好聊過。”
他人好意,怎可拒絕。
趙水拱手回道:“好。”
“赫連世子!”
身後付靖澤樂嗬嗬地跑過來叫道,碰上付錚提醒的目光,又收起聲音換了稱呼道:“赫、赫連星同……在下付靖澤,可否,也領教一二?”
剛剛看著他們過招,他著實心癢得很,因此糾結一陣兒後,總算鼓起勇氣上前來問。
看著略顯局促又目含期待的付靖澤,赫連破此時的心裡,有一種受寵若驚般的感覺。
複試之前,他一直被人看作高高在上的存在,彆說交手比試,就連相互交談,大多都是無趣的客套話。他讓人稱呼自己“星同”而非“世子”,就是為了拉近與他人的距離,可後來發現,看法這種東西麵前,區區言語,隻是個無力的表象。
但這一場複試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可以!”他欣然道,“你的棍法剛勁猛厲,應該師從開陽門下?”
“是!開陽門退居嵩山的懷仁散人之徒!”沒想到赫連世子竟記得自己的招式,付靖澤驚喜不安地答道。
“……”
那兩人說著往場中走去,留下了付錚與趙水沉默在原地。
付錚先看向他,問道:“你找我麼?”
“嗯。金湛湛給的贏錢。”趙水從懷中掏出一袋碎銀,遞給她道。
“她真能拿到手。”付錚笑道,將布袋甩著往練場外走,“我還以為早就被佐考扣下了。”
“不看他們過招嗎?”
“不了。”付錚回道,轉頭向他笑起,“有個東西拿給你。”
又是什麼複試的收益麼?
趙水不惑地跟著走到練場的入口處,見她從旁邊存放器物的木架上取了個布包,鈴鈴地發出鏈子碰撞的聲音。
“給。”付錚將東西遞給他道。
聽這聲音,趙水以為是鐵器製成,便伸出兩隻手去接,卻沒想到它的重量比想象中輕許多。
打開來,隻見裡麵是條被捆成一團的鏈條,一環扣一環,估摸著將近一丈長,雖然隻有拇指粗細,摸上去卻堅硬無比。
它的兩端各掛著一枚星狀的尖刃,反著白光,上麵有著多年積累的磨痕,但刃尖仍鋒利無損。
付錚見他被長鏈吸引目光,微微一笑,轉身往外麵的小道走去。
趙水趕忙跟上她,問道:“這是什麼?”
“是個質地不錯的鏈節,叫‘陌聽’,以前學武時彆人贈的,我用不著便閒置了。雖然它本來是練作鞭法用,但我想應該適合你。”她雙眼望著遠處,負手而行道。
一股愉悅之情油然而生,趙水抓起鏈節,細細打量起來。
整條鏈子又細又輕,帶在身上很是方便,質地他從沒見過,但看那硬度與光澤,都應該極好的。加上兩頭可以作暗器拋出又收回的星刃,他越看越愛不釋手。
“確實適合,多謝你付錚,我很喜歡。”趙水笑起道,“不過怎麼突然送這個?”
“當作犒勞吧,畢竟你趙大星同可是帶著我們通過複試的大功臣。”付錚玩笑道,又正經起神色,“不過,昨日你怎麼會被對組的那兩個給纏住,飛器用完了?”
想到昨日的場景,趙水也暗淡幾分神色,回道:“是弄丟了。當時突然橫衝出了一把刀,估計被它割下袋子,後來再回去找也沒找到。”
“刀?”
“嗯。”趙水默然。
當時眾人都困在比鬥中,誰會有閒暇瞄得那樣準,拋出那多餘的刀刃——能做到這樣的,也隻有留在旁邊觀戰的人。
而呆在一旁的,除了時刻準備給人治傷的白附子,就隻剩下傷腿的汪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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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將他掉落袋子拿走的人也是……
“丟失一袋器刃,得了個順心的利器,這買賣不虧!”趙水不再細想下去,向付錚晃了晃鞭節笑道,“它叫‘陌聽’?有何深意嗎?”
付錚落眸看他手中的鏈節,一時走神,然後問道:“你做何解?”
“這個嘛……”趙水的手指在鏈節上磨搓著,說道,“他人皆陌路,紛繁聽本心,何如?”
“看來,把它交給你,的確是給對人了。”付錚笑道。
這時,從岔路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水轉頭望去,隻見是四五名佐考排成了一隊,各提器刃行色匆匆地往山下跑去。
“他們是送星同們下山嗎?”趙水問道。
每次比試考完,無緣下一場的人就由星考統一送下山,以便清點人數、保證參試者的安全。
付錚搖頭回道:“應該不是,今早下了通知,讓所有人暫時留在山上。”
“是麼?”
“還有好幾個想找佐考詢問事情的人,要麼回應找不到他們,要麼沒空搭理,似乎很忙。”
“這樣啊……”趙水望著那隊佐考的背影,悄聲湊近道,“那咱們跟去看看?”
他向付錚使了使眼色,後者淡漠地移開眼。
但實際上,她早就心生好奇了,隻是一直被靖澤哥攔著不讓惹出事端,才沒去探個究竟。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看看唄。”趙水又道。
在他的“勸說”下,付錚的嘴角慢慢浮現出與他相同的淺笑,挑眉道:“好!”
於是二人藏在樹林中,遠遠地跟著那隊佐考,往山下趕去。
快到擇天山口的時候,那隊人突然改變前進的方向,不再順著山道走,而是向旁邊的林子裡一拐,沒入叢林中。
趙水與付錚相互看了一眼,飛身躍上枝乾,在樹間穿梭著跟上去。
“噓——”